离开凉州城,月乘风与梅剑继续向西而行,脚下的土地逐渐褪去最后一丝绿意,被无垠的戈壁滩所取代。白日里,炽烈的日头炙烤着沙砾,热浪扭曲着远处的景物;到了夜晚,刺骨的寒风便呼啸而来,卷起沙尘,拍打在脸上如同刀割。他们已深入宋与西夏边境的模糊地带,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张与荒凉。
这一日,两人策马行在一片连绵起伏的沙丘之间。四周除了永无止息的风声和马蹄踏碎沙砾的单调声响,便是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梅剑看了看手中那份描绘简陋的舆图,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按图所示,穿过这片沙海,前方应有一处名为‘黄沙集’的镇甸,可供我们稍作休整,补充些食水。”连日来的戈壁跋涉,即便以她的功力,如玉的脸颊上也难免沾染了风沙的痕迹,但那双眼眸却依旧清澈锐利,不见丝毫疲态。
月乘风微微颔首,目光却如同鹰隼般扫过四周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杀机的沙丘地形,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带着冷意的弧度:“梅姐姐,你说在这等鸟不拉屎的绝地,除了你我这般不得不赶路的,还会有什么活物?”
梅剑不假思索,语气平静无波:“往来商队,两国斥候探马,以及……靠劫掠为生的马匪。”她显然早已将各种可能性考量在内。
“马匪……”月乘风轻轻重复了一遍,眼神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寒光,“听闻这些蠹虫盘踞要道,劫掠商旅,积累了不少血腥财货。我们这一路行来,盘缠耗费不少,若是遇上……”
梅剑闻言,略显诧异地看向他,以为他动了不该有的念头。
月乘风见她神色,不由哈哈一笑,笑声在空旷的戈壁上荡开:“梅姐姐莫要误会,打家劫舍之事,我等岂会为之。我的意思是,若是有那不开眼的马匪,自己送上门来……我们反将其剿灭,既算是替天行道,清理了这戈壁上的毒瘤,又能用他们的不义之财补充我们的盘缠,岂非两全其美?这江湖上,管这个叫‘黑吃黑’。”
梅剑这才明白他的打算,清冷的容颜上冰雪稍融,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你这些歪理,倒是越来越多了。”话虽如此,她眼中却也掠过一丝跃跃欲试的光芒。灵鹫宫规矩森严,她何曾有过这等“反客为主”、行侠仗义兼且补充旅资的经历?
仿佛是冥冥中自有定数,月乘风话音未落,前方一座巨大的沙丘之后,猛地转出七八骑人马。个个面目凶悍,手持雪亮弯刀,身上带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煞气,甫一出现便迅速散开,呈半包围之势,堵死了前方的去路。
“呔!前面那两只肥羊!给爷爷听好了!留下马匹、财物,还有那小娘子,饶你这小白脸不死!”为首一名独眼大汉,声若破锣,挥舞着弯刀,狞声喝道,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月乘风脸上。
月乘风与梅剑勒住马缰,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冷峭的笑意——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省却了寻觅的功夫。
月乘风脸上瞬间堆起惶恐之色,在马上抱拳,语气带着几分“惊慌”:“各……各位好汉爷!误会,天大的误会!我兄妹二人只是途经此地的行商,小本经营,身上实在没有多少油水,还请各位好汉高抬贵手,行个方便……”
那独眼大汉独眼一瞪,凶光毕露,哪里肯信这番说辞。月乘风气度不凡,坐骑神骏,梅剑虽风尘仆仆却难掩绝色,背后长剑一看便知不是凡品。“放你娘的狗屁!当爷爷眼瞎不成?小子细皮嫩肉,这妞儿更是极品!兄弟们,男的砍了喂狼,女的绑回去乐呵!动手!”
众马匪发出一阵怪叫,催动胯下劣马,挥舞着弯刀,如同饿狼般扑了上来,刀光闪烁,直取二人要害。
月乘风脸上的“惶恐”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沉静,他轻轻叹了口气,对梅剑道:“梅姐姐,看来,与这些畜生讲道理,是对牛弹琴了。”
梅剑早已蓄势待发,闻言清叱一声:“自寻死路,怨不得旁人!”话音未落,紫影一闪,长剑已然出鞘,剑光如紫色惊鸿,又似秋水漫溢,迎向扑来的马匪。她剑法轻灵翔动,却又狠辣异常,专攻手腕、关节等要害,虽未立下杀手,但剑光过处,马匪们要么兵刃脱手,要么坐骑被刺伤惊厥,人仰马翻,惨叫之声顿时取代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与此同时,月乘风身形微动,仿佛化作一缕青烟,竟直接从马背上消失。下一刻,他已如鬼魅般出现在那独眼大汉的马侧。那独眼大汉只觉眼前一花,持刀的手腕传来一阵钻心剧痛,低头看去,骇然发现自己的弯刀不知何时已到了对方手中!他还未及反应,胸口膻中穴猛地一麻,浑身内力瞬间溃散,僵硬如同木偶般,“噗通”一声从马背上重重栽落沙地。
兔起鹘落,不过呼吸之间。方才还气势汹汹的七八名马匪,已尽数倒地,不是兵器脱手、关节受创,便是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只剩下痛苦的呻吟和看向月乘风二人那充满恐惧与难以置信的眼神。
月乘风随手将那柄粗糙的弯刀掷于沙地,走到面如死灰、穴道被制的独眼大汉面前,蹲下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冰冷地俯视着他:“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你们是哪座山头的耗子?巢穴在何处?这些年劫掠的财货,都藏在哪儿?”
那独眼大汉浑身动弹不得,对上月乘风那毫无温度的眼神,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仿佛被毒蛇盯上,吓得肝胆俱裂,再不敢有丝毫隐瞒,结结巴巴地交代:“英……英雄饶命!小……小人是‘黑风寨’的……寨子就在前面三十里外的‘断头崖’……所……所有的财物都……都在寨子里的地窖……”
“黑风寨,断头崖。”月乘风记下,又冷声问道:“寨中还有多少同伙?有何高手?”
“还……还有二三十个崽子……没……没什么像样高手,就……就我和副寨主会几手庄稼把式……”独眼大汉为了活命,恨不得把心窝子都掏出来。
月乘风站起身,不再看他一眼,对已然收剑而立、正在拭去剑锋上些许血痕的梅剑道:“梅姐姐,看来这‘黑风寨’,便是我们此行补充盘缠之地了。顺道,也为这戈壁清理一下这些腐臭的垃圾。”
梅剑目光扫过地上哀嚎的匪徒,清冷的眉宇间掠过一丝厌恶:“这些人,如何处置?”
月乘风眼神没有丝毫波动,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首恶已擒,这些喽啰,废去武功,任其自生自灭。能否在这戈壁活下去,看他们的造化。也好让后来人知道,此路,非是尔等可以肆意妄为之所。”他并非嗜杀之人,但对于这些视人命如草芥、恶贯满盈之徒,也绝无半分怜悯。废去武功,丢在这绝地,已是给了他们一线虚无缥缈的生机,至于能否抓住,与他无关。
迅速处理完这些匪徒,月乘风与梅剑根据口供,策马直奔三十里外的“断头崖”。
那黑风寨依托一处险峻的砂岩山坳而建,地势易守难攻。两人趁着夜色掩护,施展绝顶轻功,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潜入寨中。寨内守备果然松懈,仅有几个哨兵在岗位上无精打采地打着瞌睡。
月乘风与梅剑默契分工。月乘风身形如电,负责清除哨兵并解决那所谓的“副寨主”——一个武功比独眼大汉尚且不如的壮汉,在其尚未反应过来时便被一掌震断心脉,无声毙命。梅剑则凭借敏捷的身法,按照月乘风问出的藏宝地点,直扑寨中库房。
过程顺利得出奇。梅剑轻易找到了库房,里面除了堆积的粮食布匹,果然有不少金银珠宝和西夏银币,皆是沾满血腥的不义之财。
月乘风看着梅剑清点出的财物,脸上并无喜色,只有冷漠。他随手挑拣了些轻便值钱的金银和几块成色尚可的宝石收起,以备路上使用,其余笨重之物,看都未多看一眼。“够用了。剩下的,留给或许能寻至此地的苦主,或是……就此埋于黄沙,与这黑风寨一同腐朽吧。”
两人并未放火制造更大动静,只是将寨中那些被惊醒、却因头领瞬间毙命而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妄动的小喽啰尽数驱散,留下一句冰冷的警告:“黑风寨已除,若再敢为恶,天涯海角,必取尔等性命!”随后,便带着取自匪巢的“战利品”,趁着月色,飘然离去,身后只留下一座死寂的贼巢和满地的惶恐。
回到暂歇之处,天际已泛起鱼肚白。梅剑看着月乘风将那些金银细软利落地打包,想起方才他处置匪徒时的果决狠辣,与平日温和的模样判若两人,不由轻声叹道:“你这‘黑吃黑’的手段,倒是干脆利落,杀伐果断。”
月乘风抬头,迎上她清澈的目光,脸上恢复了几分平日的神情,淡然道:“梅姐姐,江湖风波恶,对这等早已将灵魂卖给魔鬼的渣滓,留情便是对无辜者的残忍。我等修行武道,持剑在手,若不能斩奸除恶,与这些蠹虫何异?”他顿了顿,看着梅剑在晨光中愈发清丽的容颜,语气微缓,“方才梅姐姐出手,剑若惊鸿,才是真正的英姿飒爽。”
梅剑被他看得微微侧过脸,耳根有些发热,嘴上却道:“少贫嘴。快些收拾,赶路要紧。”
经此一事,两人之间那份并肩作战、心意相通的默契更为深厚,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愫,在这苍凉戈壁的晨曦中,悄然生根,坚韧地滋长。
补充了盘缠,月乘风与梅剑顺利抵达了边境小镇“黄沙集”。此地虽小,却是东西商路上的一个重要节点,汉人、党项人、回鹘人乃至西域胡商混杂而居,语言各异,服饰纷呈,空气中弥漫着牲畜、香料、尘土与隐隐汗臭混合的复杂气味,喧闹中透着一股异样的活力。
两人寻了镇上那家唯一的、还算干净的客栈住下,准备休整两日,顺便探听一下西夏方向的动静。
在客栈大堂用饭时,月乘风看似随意,实则灵台清明,敏锐地察觉到几道隐晦的目光,如同毒蛇般不时落在他们身上。那目光并非寻常路人的好奇打量,而是带着审视、探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敌意。
“梅姐姐,有尾巴盯上我们了。”月乘风端起茶杯,以传音入密之术对梅剑说道。
梅剑不动声色,眼角的余光已扫过大堂角落一桌正在低声交谈的几名劲装汉子。那几人穿着普通的西夏平民服饰,看似与周围商旅无异,但坐姿挺拔如松,手指关节粗大,太阳穴微微鼓起,眼神锐利且偶尔交错时流露出只有经过严格训练才有的默契。“嗯,看到了。气息沉稳,训练有素,不似马匪或寻常帮派。”
月乘风心中冷笑,已然有了猜测。灵鹫宫情报中对西夏“一品堂”颇有记载,此乃西夏皇室直辖的精锐力量,网罗高手,专司刺探、暗杀等阴诡之事,行事狠辣,不择手段。“十有八九,是西夏一品堂的探子。”
他们初来乍到,行事低调,为何会引起一品堂的注意?月乘风心念电转,立刻想到了端掉黑风寨之事。那黑风寨能在边境立足,背后未必没有地头蛇的默许甚至勾结。他们以雷霆手段铲平黑风寨,虽自认隐秘,但难保有漏网之鱼将消息传出,描述了他们这一对身手高强的年轻男女特征。而作为西夏耳目的品堂,自然会对边境任何异常事件保持高度关注。
“看来,清理了几只小老鼠,却引来了背后的毒蛇。”月乘风眼中寒芒一闪而逝,“也好,正想掂量掂量这西夏一品堂,究竟有多少斤两。”
是夜,月朗星稀,黄沙集在疲惫中沉沉睡去,唯有夜风不知疲倦地呜咽着,拍打着门窗。
客房内,油灯如豆。月乘风正翻阅着一本从黑风寨搜出的、记录着附近势力分布的简陋笔记,梅剑则在一旁,细心擦拭着她的长剑,剑身映着灯火,泛着幽冷的紫光。
忽然,月乘风耳朵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梅剑心领神会,玉指轻弹,一缕指风精准地熄灭了油灯,房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纸,洒下些许微弱的光晕。
窗外,传来几声几乎与风声融为一体的、极轻微的衣袂破空之声,若非两人功力精深,绝难察觉。
来了!
月乘风与梅剑气息瞬间收敛至最低,身形如同融化在房间的阴影之中,无声无息。
“咔哒……”一声细微到极致的轻响,窗户的插销被一根细如发丝的铁线悄然拨开。紧接着,两道黑影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自窗口滑入房中,落地无声,手中各握着一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短刃,显然淬有剧毒。
两人目标极为明确,入房后毫不迟疑,身形一展,如同猎豹扑食,手中毒刃带起两道阴寒的劲风,直刺向床铺的位置!
然而,刃尖所及,只有柔软的被褥。
“不好!中计!”两名刺客反应极快,心知不妙,立刻背靠背,摆出防御姿态,警惕地环顾漆黑一片的房间,手中毒刃横在身前,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二位,不请自来,手持利刃,是想做客,还是想送死?”月乘风清朗而冰冷的声音,自房间另一个角落响起。
两名刺客猛地转头,借着微弱月光,只见月乘风与梅剑不知何时已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气定神闲,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刺客对视一眼,眼中凶光暴涨,没有任何废话,身形再次暴起!一人直扑月乘风,短刃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直取咽喉,另一人则配合默契地袭向梅剑,刃光闪烁,笼罩其周身要害,速度之快,配合之精妙,显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死士!
“小心匕首有毒!”梅剑清叱一声,腰间紫电剑骤然出鞘,剑光如瀑,瞬间化作一道密不透风的紫色光幕,精准无比地格挡开袭来的毒刃,金铁交鸣之声在寂静的夜中格外刺耳,火星迸射。
月乘风面对直刺咽喉的毒刃,不闪不避,直到刃尖及体前寸许,右手才如同鬼魅般探出,五指如钩,后发先至,一把精准无比地扣住了刺客持刃的手腕!那刺客只觉手腕如同被烧红的铁钳死死箍住,剧痛钻心,骨头仿佛都要碎裂,内力瞬间溃散,短刃“当啷”一声掉落在地。月乘风顺势一牵一引,左手并指如剑,已带着凌厉的指风,直点向对方胸口膻中要穴!
那刺客亦是悍勇,眼见兵器脱手,另一只手并指如刀,凝聚残余内力,狠辣地插向月乘风左眼,竟是意图同归于尽!
然而,月乘风的身法更快一筹,脚下步伐玄妙一错,身形如虚似幻般微微一侧,便让过了这搏命一击。点出的手指方向不变,去势更急,“噗”的一声轻响,已精准无比地命中其膻中穴。那刺客身体剧震,双眼猛地凸出,一口鲜血尚未喷出,便已气息断绝,软软地倒了下去,眼中残留着惊骇与不甘。
另一边,梅剑与那名刺客交手数合。那刺客刀法狠辣刁钻,招招夺命,但在梅剑精妙绝伦、迅如闪电的剑法之下,已是险象环生,左支右绌。他见同伴竟被瞬间毙命,心胆俱裂,已知任务失败,虚晃一刀逼得梅剑剑势稍缓,身形暴退,便欲穿窗而逃!
“既然来了,就把命留下吧!”月乘风冰冷的声音如同索命梵音,在他身后响起。不知何时,月乘风已如鬼魅般堵在窗口,截断了他的退路,同时一掌拍出,掌风刚猛炽热,如同烈阳焚天,正是天山六阳掌的精要!
那刺客见去路被堵,退无可退,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竟不闪不避,合身向着月乘风撞来,同时嘴巴猛地蠕动,便要咬碎藏在齿间的毒囊!
“想服毒自尽?在我面前,由不得你!”月乘风眼神一厉,拍出的掌势骤然一变,化刚猛为阴柔,五指微曲,如同兰花拂穴,一股阴寒柔韧的指风后发先至,瞬间侵入对方体内,不仅封住了其周身数处大穴,更是精准地制住了其下颌关节。那刺客动作瞬间僵滞,连咬合的动作都无法完成,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难以置信,直挺挺地定在原地,如同泥塑木雕。
电光火石之间,两名身手不凡、训练有素的一品堂刺客,一死一擒!
月乘风面无表情地点亮油灯,昏黄的光芒照亮了房间,也照亮了地上尚温的尸体和那被定住身形、满眼恐惧的活口。他看向梅剑,语气平淡:“梅姐姐,看来我们这份‘回礼’,一品堂是不得不收了。”
梅剑收剑入鞘,看着月乘风瞬息间毙敌擒凶的狠辣果决,心中并无不适,反而觉得理应如此。对这等意图暗杀之人,讲什么仁慈都是笑话。她只是微微蹙眉:“一品堂势力庞大,此番折损人手,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月乘风走到那被生擒的刺客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目光如同万载寒冰,没有丝毫温度:“告诉我,谁派你们来的?目的为何?”
那刺客咬紧牙关,眼神凶狠中带着一丝决绝,显然受过严苛训练,不肯轻易开口。
月乘风不再多言,伸出右手食指,指尖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气,缓缓点向刺客胸前的一处隐秘穴位。指尖尚未触及,那刺客便猛地瞪大了眼睛,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额头、脖颈青筋暴起,冷汗如同溪流般瞬间浸透衣衫,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痛苦嘶鸣,却因穴道被制,连一声像样的惨叫都无法发出。他感觉仿佛有无数根冰针在经脉骨髓中攒刺、搅动,又像是被投入了烈焰炼狱,痛楚被放大了十倍、百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过短短两三息功夫,那刺客眼中所有的凶狠与坚持便彻底崩溃,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与哀求。
月乘风收回手指,冷漠地再次问道:“说。”
那刺客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涕泪横流,声音嘶哑破碎地交代:“是……是堂中密令……说……说有一对年轻男女,武功极高,铲平了黑风寨……怀疑是……是南朝派来的精锐细作……命……命我等……不惜代价……格杀勿论……”
果然是因为黑风寨。月乘风继续冷声追问:“黄沙集内,还有多少你们的人?据点何在?联络方式?”
刺客为了摆脱那非人的痛苦,不敢有丝毫隐瞒,将自己所知的据点位置、潜伏人数以及联络暗号,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尽数交代了出来。
得到所需信息,月乘风与梅剑对视一眼。
“此人如何处置?”梅剑问道。
月乘风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杀了。连同外面那具尸体,处理干净。一品堂既然敢伸爪子,就要有被剁掉的觉悟。留下活口,徒增麻烦,也显得我们怯懦。把尸体扔到他们据点附近,让他们知道,惹错了人。”
梅剑点头,并无异议。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这个道理,她懂。
片刻之后,两具冰冷的尸体被悄无声息地处理掉,房间内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只有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淡淡血腥气,证明着方才的凶险。
月乘风站在窗边,望着西夏方向那沉沉的夜色,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刺破这重重黑暗:“西夏一品堂……既然你们先动了手,那便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梅姐姐,看来我们得提前去‘拜会’一下他们在黄沙集的据点了。有些麻烦,还是尽早根除为好。”
梅剑走到他身侧,与他并肩而立,清冷的声音带着毋庸置疑的坚定:“你的决定,便是我的剑锋所指。”
危机已然降临,但带来的并非恐惧,而是更冷的杀意与更坚定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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