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辰有时候不得不感叹：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的人心
他这灵机一动想出来的歪招，还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最近这段时间，各界人士纷纷致电，安慰者有之、支持者有之、试探者更有之。
但是最关键的两份，来自延安与上海的电报他等到了。至此，一众爱国人士的意志凝聚在一起，化为复兴华夏、抵御外侮的决心。
于是在37年这个时间点，抗日民族统一战线逐渐形成，各界人士齐赴北平商讨抗战救国的大计。一时间北平这座古都，成为了整个华北大地上最为亮眼的城市。
各界贤达、实业巨子、热血青年，或乘专列，或搭渡轮，或驱车马，从江南水乡、从西北高原、从南洋海外，怀揣着共同的救国之梦，齐赴北平。
千年古都的灰墙碧瓦之下，茶馆酒楼之中，学院礼堂之内，皆可见激昂演说、热烈争执。救亡图存之声浪澎湃汹涌，席卷街巷。
而就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时刻，山东官场发生了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今年年中财政会议落幕后，手握充裕预算的教育部便雄心勃勃地推行了一项德政——保障每位小学生每日早餐能吃到一颗鸡蛋。
此项政策意义非凡。在军队都尚未能完全保障肉蛋奶充足供应的情况下，各地国营农场和养殖场奉命，优先将最新鲜的鸡蛋份额调拨给了遍布城乡的各级学校，体现了当局“再苦不能苦教育，再穷不能穷孩子”的决心。
然而，这项充满善意的政策，却被一群蛀虫嗅到了商机。
如今的山东，大部分百姓已告别饥饿，对肉蛋奶等副食的需求自然水涨船高。
而先锋军这个消耗大户存在，更使得民间肉蛋奶价格长期居高不下，养殖行业利润丰厚。
但这帮自作聪明的家伙，并未将心思和资金投入正途——去从事虽有风险却堂堂正正的养殖业，反而将资金投向了校长的口袋。
他们与部分利欲熏心的学校管理者串通一气，结成利益同盟，干起了中饱私囊的勾当：或以保管损耗为名，或以轮流享用为借口，甚至干脆隐匿不报，千方百计地少给学生提供、乃至完全克扣本应免费的鸡蛋。
然后将这些克扣下来的鸡蛋转手流入市场销售，简直是无本万利的买卖！
每逢上级部门或督导人员前来检查，他们便提前收到风声，紧急布置作业：威逼利诱学生，必须统一口径回答天天都能吃到鸡蛋。
自然，检查团莅临的那几天，孩子们的碗里必定会有一颗鸡蛋，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
但世上岂有不透风的墙？如此粗陋的贪腐手段，只要上级稍加认真核查，便决计难以隐瞒。
于是，向上腐蚀，打通关节便成了他们必然的选择。用金钱和利益编织起一张小小的保护网，试图将丑闻捂在盖子底下。
可惜，纸终归包不住火。事情最近还是闹大了，舆论哗然。
作为教育部门一把手的韩复渠震怒不已，亲自带队奔赴地方，誓言要彻查严办这批教育界的蠹虫，整肃歪风，非得把这颗“臭鸡蛋”背后的肮脏链条连根拔起，还校园一片清净。
大街之上，几辆公安的卡车呼啸而过，车厢里押着面如死灰的贪官和奸商。
道路两旁的百姓围观者甚众，人群中不时爆发出阵阵叫好声和唾骂声，烂菜叶和土块偶尔砸向车厢，显示出民愤极大。
而在不远处的天泉饭庄顶层雅间，两个人正凭窗而立，将楼下这出“杀一儆百”的戏码尽收眼底。
打扮得像个小商人的土肥原贤二，呷了一口茶，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我本以为，韩先生在周辰麾下，丢了兵权，会过得很是憋屈。
今日看来，韩先生生杀大权在握，威风不减当年，依旧是一方举足轻重的军政大员嘛！”
站在他对面的韩复榘，穿着一身没有军衔的军便服，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愠怒，冷哼一声：“土肥原先生，你们特务机关筹谋了这么久，费尽周折才与我亲自见上一面，难不成就是为了说这些不咸不淡的风凉话，来挖苦韩某的？”
他指着楼下那些被押走的人，语气充满了自嘲和不满：“就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臭鱼烂虾，放在以前，我需要亲自来处理？一道手令下去，就能把他们全拉出去毙了！
现在？哼，虎落平阳，丢了兵权，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也就能在这些小鱼小虾面前，摆摆威风，撑个门面罢了！”
土肥原见对方挑明，也不再迂回试探，放下茶杯，正色道：“韩先生言重了，我正是深知您天生就是带兵之人，胸中自有丘壑，绝不可能甘愿久居人下，才冒险前来一会。与大日本帝国合作，对您而言，绝对是眼下最明智的选择。”
韩复榘却表现得有些不冷不热，甚至带点讥讽：“最明智？未见得吧。毕竟你们关东军在周辰手下也是连战连败，损兵折将。
更恰当的说，或许是韩某眼下唯一的选择。国内的这帮所谓豪杰，在周辰面前，也不过是另一群臭鱼烂虾。韩某想要东山再起，自然不能坐等着天上掉馅饼。”
“以往帝国确实有些轻敌大意，吃了些亏。”土肥原坦然承认，但话锋立刻变得极其强硬，“但这一次，完全不同了！
帝国最高层已经下定最大决心，集中绝对优势力量，势必彻底铲除周辰和他的先锋军！不过，这宏伟的计划，还需要韩先生您的鼎力支持才行。”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您放心，此前吴桑与我们初步接洽时提出的条件，我们全部答应！但是……”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您也必须展现出与我们合作应有的价值。”
“这一点不成问题。”韩复榘回答得干脆，但随即话锋一转，“但是，在具体合作之前，我想先跟你们对对账。要不然，我实在担心战事一起，你们那边没过三五个月就又兵败如山倒了。到时候，我找谁哭去？”
土肥原脸色一沉：“韩先生，你这话是在危言耸听！”
韩复榘脸上露出一种极具说服力的自信：“如果你们的情报部门，不像你们自己吹嘘的那么厉害，那我这话就绝不是危言耸听！
这样，你先说说你们参谋本部对先锋军目前战斗力的评估，我来听听，看看和实际情况到底有多大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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