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嶂林海的硝烟与血腥气,随着慕容枭的伏诛与寨堡的清理,渐渐消散在南疆潮湿的空气中。墨七率领暗影卫高效地处理着后续事宜,清点缴获,甄别俘虏,将慕容枭多年经营的巢穴连根拔起,所有可能与前朝复辟相关的隐患,都被逐一排查、清除。
萧烬与云昭并未在此多做停留。南疆大局已定,剩下的扫尾工作,墨七足以胜任。帝后二人心中,更牵挂着京城,牵挂着那刚刚点燃的“星火”。
归程比来时更为迅速。两人不再刻意隐匿行踪,而是直接御空而行,陆地神仙的磅礴气息毫不掩饰,如同两道划破天际的流星,带着平定祸乱的威仪,直返京畿。
而此时的京城,因帝后离京“闭关”时日稍长,表面平静之下,确实泛起了一些微澜。虽有内阁与琳嬷嬷坐镇,大局无虞,但一些嗅觉敏锐的官员和宗室,还是从中品出了些许不同寻常。加之“明心苑”的存在,本就让部分保守势力如鲠在喉,帝后久不露面,难免让一些人心思浮动。
这日傍晚,夕阳的余晖将宫墙染成一片暖金色。青禾与其他几名表现优异的学员,被琳嬷嬷特许,在完成日常课业后,于御花园一角僻静的练功场自行切磋、感悟。这是对她们心性与掌控力的考验。
几名少女少年,或演练基础剑招,或尝试引导体内微弱的气感,神情专注。青禾正闭目凝神,尝试将观想中的那片金色稻禾的“守护”意念,与自身气息更紧密地结合。经过南疆之事那冥冥中的共鸣后,她感觉自己对这种力量的感应和运用,似乎更加清晰了一分。
然而,宁静很快被打破。
一阵略显嘈杂的脚步声传来,只见以一名衣着华贵、神色倨傲的年轻宗室子弟为首,带着几名跟班,闯入了这片区域。这少年是某位郡王之子,名叫萧铭,平日里便有些骄纵,对“明心苑”这套东西向来嗤之以鼻,认为是奇技淫巧,上不得台面。
“哟,这不是明心苑的‘高徒’们吗?躲在这里偷偷用功呢?”萧铭语带讥讽,目光扫过青禾等人,尤其在青禾那身朴素的宫女服饰上停留片刻,毫不掩饰其中的轻视。
一名性子较急的宗室学员忍不住反驳:“萧铭,这里是琳嬷嬷准许我们使用的场地,请你离开!”
萧铭嗤笑一声:“琳嬷嬷?她一个奴婢,管的倒是宽!本少爷今日偏要在这里走走,你们能奈我何?”他存心挑衅,说着便故意朝着青禾静坐的方向走去,试图干扰她的修炼。
青禾缓缓睁开眼,眸光清亮平静,并未因对方的无礼而动怒。她站起身,挡在萧铭面前,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萧公子,此地是我们修炼之所,还请莫要打扰。”
萧铭见她竟敢阻拦,更是恼怒,伸手便要去推搡青禾:“滚开!一个卑贱宫女,也敢挡本少爷的路?”
就在他的手掌即将触碰到青禾肩膀的刹那——
青禾体内那缕经过无数次观想锤炼、并与那金红光球隐隐共鸣的“守护之念”自行流转!她并未主动攻击,只是下意识地将那股意念集中于肩头,同时身形微侧,试图避开。
“嗡!”
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响。萧铭的手掌仿佛按在了一块温润却坚韧的玉石之上,一股柔和却坚定的反震之力传来,竟将他推得一个趔趄,向后倒退了两步!
萧铭愣住了,他身后的跟班们也愣住了。他们分明没有感受到任何强大的真气波动,萧铭竟然被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宫女给震退了?
“你……你用了什么妖法?!”萧铭又惊又怒,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
青禾自己也有些意外,她能感觉到刚才那一瞬间,体内那微弱的气息与心中的“守护”念头完美结合,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她定了定神,依旧平静地看着萧铭:“萧公子,我并未动用任何‘妖法’。只是心念纯粹,气息自生感应罢了。娘娘教导我们,习武先习心,心不正,则力不稳。”
她这番话,更是戳中了萧铭的痛处。他天资不算差,但心性浮躁,修炼迟迟难以突破,最恨别人提及“心性”。
“胡说八道!本少爷今日非要教训教训你不可!”萧铭恼羞成怒,也顾不得什么风度,体内真气运转,一拳便朝着青禾面门打来!这一拳带着呼啸的风声,赫然动用了真正的武学招式,虽未尽全力,但力道足以让普通宫人筋断骨折!
“青禾小心!”其他学员惊呼。
面对这凌厉的一拳,青禾心跳加速,但脑海中瞬间浮现的,却是云昭清冷而坚定的面容,以及那团温暖的金红光球。守护之念再次升腾!她没有退缩,也没有硬接,而是依照云昭平日教导的步法,身形如风中细柳般轻轻一晃,间不容发地避开了拳锋。同时,她并指如剑,引导着体内那缕融合了守护意念的气息,精准地点向了萧铭出拳手臂的关节薄弱处!
这一指,并非为了伤敌,而是截断其气机流转!
“噗!”
一声轻响,萧铭只觉得手臂一麻,凝聚的真气骤然溃散,整条胳膊软软垂下,那凌厉的一拳自然也无疾而终。他惊骇地看着青禾,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沉默寡言的小宫女。
青禾收指而立,气息微喘,但眼神依旧清澈坚定:“萧公子,还要继续吗?”
萧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感觉得到,青禾的力量远不如他,但那诡异的“意念”与精准的应对,却让他有力无处使,憋屈无比。他知道,再纠缠下去,自己恐怕也占不到便宜,反而会更丢脸。
“哼!我们走!”他狠狠地瞪了青禾一眼,带着跟班,灰溜溜地离开了练功场。
风波平息,其他学员围了上来,纷纷向青禾道贺,眼中充满了敬佩与羡慕。她们真切地看到了,“明心苑”所授的东西,并非虚无缥缈,而是真正能够用于实战,保护自身的本领!
青禾轻轻吐了口气,平复着激荡的气血和心绪。她抬头望向天空,只见两道如同流星般的光芒,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划过天际,朝着皇宫方向坠落。
“陛下和娘娘……回来了。”她轻声说道,心中莫名地安定下来。
下一刻,一股浩瀚而温和,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气息,如同春风拂过整个皇宫,所有人都心有所感,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向那气息传来的方向。
萧烬与云昭,已于无声无息间,重返京华,降临于皇宫深处。
帝归,则暗涌自平。星火初试锋芒,虽微,已显燎原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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