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淮这一伤,极重。
箭矢虽未伤及心脉要害,但失血过多,加之南境气候湿热,伤口极易红肿发炎。接下来两日,他大部分时间都昏昏沉沉,高烧反复,偶尔清醒片刻,也是意识模糊,抓着萧景汐的手不肯放,呓语着一些破碎的词语——“阿姐……别走……我的……”
萧景汐(顾清辞记忆主导,但行为逻辑受身体本能和萧景淮影响)衣不解带地守在他身边,用冷水为他擦拭身体降温,小心翼翼地换药,喂他喝下煎好的汤药。看着他因伤痛而脆弱的样子,看着他背后那狰狞的伤口,她心中属于顾清辞的那部分柔软被深深触动,而属于萧景汐身体本能的那份关切与心疼,也不受控制地涌现。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看似强大疯狂的男人,在卸下所有防备后,竟让她无法狠心置之不理。
第三日午后,萧景淮的高烧终于退去,意识恢复了清明。
他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便是伏在榻边浅眠的萧景汐。她眼下有着淡淡的青影,面容带着倦色,一只手还搭在他的腕间,似乎时刻准备探查他的脉象。
阳光透过竹窗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长睫微颤,睡颜安静而美好。
萧景淮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深邃如同古潭,里面翻涌着失而复得的庆幸、浓得化不开的眷恋,以及一丝得逞般的、恶劣的笑意。
他的阿姐,无论变成什么样子,终究是放不下他的。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专注灼人,萧景汐睫毛颤动了几下,醒了过来。一抬眼,便对上了他那双清醒后依旧带着些许虚弱,却已然恢复了几分神采的眼睛。
“你醒了?”她直起身,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伸手自然地探向他的额头,“烧退了。”
她的手微凉,触碰到他依旧有些发烫的皮肤,带来一阵舒适的凉意。
萧景淮没有躲,反而顺势用未受伤的那只手,覆上了她欲收回的手背,将她的手牢牢按在自己的额头上,嘴角勾起一抹慵懒而痞气的弧度:
“阿姐守了我这么久,可是担心坏了?”
他的掌心滚烫,力道不容拒绝。萧景汐微微一僵,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你为我受伤,我照顾你是应该的。”她避开他过于直白的目光,语气尽量平静,试图维持“合作者”的界限。
“应该的?”萧景淮低笑,笑声牵动了背后的伤口,让他蹙了蹙眉,却依旧不肯松开她的手,反而得寸进尺地用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内侧,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只是……因为应该?”
他微微撑起身子,凑近她,因失血而苍白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耳廓,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声音低沉而充满蛊惑:
“阿姐,承认吧……你看着我受伤,这里……”他空着的那只手,轻轻点了点自己心脏的位置,眼神却死死锁住她微微泛红的脸颊,“会疼。”
萧景汐的心脏猛地一跳,仿佛真的被他指尖隔空点中了一般,泛起一阵密密的酸涩。她下意识地想否认,可对上他那双仿佛能看穿一切、写满了“你骗不了我”的眸子,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顾清辞的记忆里,从未有人如此直白地、近乎无赖地,撕开她的心防,逼她正视自己的情感。
“你……你别胡说!”她有些狼狈地别开脸,耳根却红得更加厉害。
“我有没有胡说,阿姐心里清楚。”萧景淮看着她这副羞恼却不再像之前那般彻底排斥的模样,心中那股恶劣的愉悦感几乎要满溢出来。他喜欢看她因他而情绪波动的样子,无论是愤怒,还是此刻这带着羞意的慌乱。
他不再逼问,却也没有放开她的手,反而就着这个暧昧的姿势,将头轻轻靠在了她的肩头,像个寻求安慰的大型犬类,声音也带上了几分恰到好处的虚弱和委屈:
“阿姐,伤口好疼……背后像有火在烧……”
他这突如其来的撒娇,与平日那副疯批狠戾的模样判若两人,让萧景汐彻底愣住了。感受着肩头传来的重量和他身上混合着药味与血腥气的、独属于他的气息,她身体僵硬,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推开他?他伤得那么重……
任由他靠着?这姿势……太过亲密……
“你……你先躺好……”她最终只能干巴巴地说道,声音都不自觉地放软了些。
“不要。”萧景淮拒绝得干脆,甚至在她肩头蹭了蹭,找到一个更舒服的位置,闭着眼,语气带着一种耍无赖的理所当然,“靠着阿姐,就没那么疼了。”
他的呼吸拂过她的颈侧,带来一阵酥麻。萧景汐浑身不自在,心跳快得不受控制。她从未与男子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即便是沈在舟,婚前也恪守礼数。可眼前这个男人,却将所有的规矩、界限都视若无物,强势地侵入她的安全距离。
“萧景淮,你……”她试图拿出点气势。
“嗯?”他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打断她的话,忽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她,那双深邃的眼里哪里还有半分虚弱,只剩下满满的、势在必得的侵略性,“阿姐,你看,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多好。”
他伸出指尖,极轻地拂过她微蹙的眉间,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说出来的话却狂妄得令人发指:
“忘了也好。忘了你是我姐姐,忘了我们之间那些不愉快。现在,你只是你,我只是我。”
“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诉你,我心悦你,想要你,想把你永远锁在我身边。”
他的指尖缓缓下移,划过她的鼻梁,最终停留在她因惊愕而微微张开的唇瓣上,轻轻按压了一下,眼神暗沉如夜:
“承认吧,阿姐,就算你不记得我,就算你现在脑子里是别人的记忆……”
他俯身,再次凑近,鼻尖几乎与她的相抵,声音低沉如同恶魔的低语,带着令人心悸的偏执:
“你这颗心,跳得这么快……这里……”他的指尖再次点上她的心口,感受着那擂鼓般的跳动,“已经在为我而动了。”
“你,有点喜欢上我了,对不对?”
萧景汐被他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和举动震得脑中一片空白,脸颊滚烫,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涌了上来。她想反驳,想推开他,想告诉他这不可能……
可是,那失控的心跳,那因为他靠近而紊乱的呼吸,那在他触碰下微微战栗的身体……都在无声地控诉着他的话语。
没有了过往记忆的束缚,没有了“姐弟”名分的枷锁,萧景淮这份不顾一切的、霸道到近乎野蛮的爱意,像一场汹涌的洪水,冲垮了她(顾清辞记忆)建立在沈在舟背叛废墟上的、对男人的所有防备。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了疯狂与渴望的俊脸,看着他背后那为她而受的、依旧狰狞的伤口,一种陌生的、混合着心疼、悸动与一丝认命般的情绪,悄然滋生。
或许……他说的,并不全错?
看着她眼中挣扎、慌乱,却唯独没有厌恶的神色,萧景淮知道,他的“趁人之危”成功了。他不再逼问,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逃不掉的”,然后重新将头靠回她的肩头,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我累了,阿姐。让我靠一会儿。”
这一次,萧景汐没有再推开他。
她僵硬地坐在那里,任由他靠着,感受着他平稳下来的呼吸和透过薄薄衣料传来的体温,心中一片混乱。
窗外,南境的阳光炽烈明媚,如同某人那不容拒绝的爱意,霸道地照进了她冰封已久的心湖,搅动了一池春水。
疯王的强制爱,以伤为饵,以命为筹,正一步步,攻城略地。而失去了记忆屏障的“阿姐”,似乎已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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