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的喧嚣与尘埃落定，丹鼎司的病房内却是一片沉寂。
素裳躺在病榻上，双目紧闭，均匀的呼吸是她唯一还活着的证明。
星和三月七围在床边，一个托着下巴，一个咬着指甲，满脸都是担忧。
丹恒站在窗边，负手而立，望着窗外流动的云海，不知在想些什么。
黄岚则靠在门边的墙壁上，双手抱胸，阖着双眼，仿佛睡着了。
“唔……”
一声轻微的呻吟打破了房间的安静。
素裳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她茫然地看着陌生的天花板，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混乱地翻涌。
“素裳！你醒了！”三月七第一个扑了过去。
“我……我怎么了？”素裳的声音沙哑干涩，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你别动！”星赶忙按住她，“你跟彦卿打完，就直接晕过去了，我们把你送到这儿来的。”
“打完……”素裳的意识逐渐回笼，她想起了那惊天动地的一拳，想起了彦卿被轰飞出去的画面，想起了自己倒下前那瞬间的黑暗。
她急切地抓住三月七的手，用尽全身力气问道：“结果！结果怎么样？我赢了吗？”
三月七和星对视一眼，神色都有些为难。
“那个……裁判说，你们两个都失去了战斗能力，但你先倒了...所以你输了。”三月七小心翼翼地措辞。
“输了……”素裳重复着这两个字，空洞的瞳仁里最后一丝光亮也熄灭了。
她松开手，重新躺了回去，将脸转向墙壁，肩膀开始无法抑制地微微抽动。
起初只是无声的哽咽，很快，压抑不住的呜咽声从被子里传出，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呜……哇啊啊啊……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点了啊……”
“我明明……可以赢的……为什么……为什么我撑不住啊……”
那哭声里充满了不甘，懊悔，以及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星和三月七手足无措，只能笨拙地拍着她的后背。
“哎呀你别哭啦，打成这样已经很厉害了！你都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说你，他们都叫你‘罗浮拳皇’！”
“对啊对啊！你把彦卿都打吐血了！他可是将军的弟子！你已经超厉害了！”
可这些安慰，却让素裳哭得更凶了。
“那不一样……那不一样啊！呜呜呜……”
那是她离梦想最近的一次，是她人生中可能唯一一次，能够站在那种万众瞩目的舞台上，证明自己的机会。
她拼上了所有，却还是差了最后一口气。
就在这时，一个平淡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失败，意味着你努力过了，不是吗？”
黄岚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床边。
哭声一滞。
素裳缓缓转过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黄岚没有再说什么大道理，只是从自己的储物空间里，取出一套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披挂。
“武器你有轩辕剑我就不送了。”
“这是……”素裳被这套漂亮的披挂吸引了注意，暂时忘记了哭泣。
“一套披挂。”黄岚的回答言简意赅，“本来打算等你赢了再给你，现在看来，直接给你也不错。”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很结实，下次应该不会这么容易被打坏了。”
星好奇地凑过来，伸出手指戳了戳那冰凉的甲片，又试图拎了一下。
“哇！这东西看着不重，怎么这么沉？”
这套装备是黄岚在递交赤月的前一天晚上刮了点赤月的材料随后净化提纯后打造的，这套装备会根据装备者的习惯和战斗方式不断进化，甚至破损了也会自行修复。
什么？你问黄岚还会锻造？
本人不会，但是有维尔薇的发明——赛天骄之锤会啊。
他只是看着素裳，再一次开口。
“演武仪典以后还有机会。但让你在生死关头爆发出‘意’的机会，不会常有。”
“你这次得到的，远比一场比武的胜负更有价值。”
素裳呆呆地看着那套装备，又看了看黄岚。
她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但心底那股钻心刺骨的懊悔，却在不知不觉间，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冲淡了。
……
几日后，星槎海码头。
星穹列车的小队，即将告别罗浮。
景元，飞霄，怀炎，刚回来的符玄等人，甚至还有拄着拐杖，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彦卿，都前来送行。
“诸位此行，让罗浮这潭池水，泛起了久违的波澜啊。”景元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但看向众人的眼神里，却带着真诚的谢意。
“再见了，景元将军。”星挥着手说道。
符玄走到黄岚面前，递给他一枚古朴的玉简。
“这是本座闲来无事为你卜的一卦。卦象……很奇特。”
黄岚接过玉简，没有立刻查看。
“怎么个奇特法？”
“一片混沌，什么都看不清。”符玄的回答出人意料，“但我能感觉到，那混沌之中，孕育着某种……终结，也孕育着某种新生。”
“这不等于没说吗？”一旁的三月七小声吐槽。
“无妨。”黄岚将玉简收好，“开拓的前方，本就充满未知。”
素裳也来了，她穿着平日里那身常穿的衣服，整个人于过去而言气质改变了不少，只是看见黄岚，还是有些局促。
她走到黄岚面前，郑重地鞠了一躬。
“黄岚先生，多谢您的教导！”
“嗯。”黄岚只是点了点头。
彦卿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看了看黄岚，随后开口说道：“若日后有机会，彦卿也想体验一番黄岚先生的教学方法。”
“日后有机会自然可以。”
告别的时刻终究还是到了。
列车组众人踏上滴滴星槎，向着停泊在天外的星穹列车飞去。
返回观景车厢，熟悉的陈设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啊……终于回来了！还是列车上舒服！”三月七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直接瘫倒在沙发上。
星也往三月七的身上一躺，两人就这么叠在了一起。
黄岚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缓缓倒退的罗浮仙舟，以及那片浩瀚无垠的星海。
就在这时，车厢内的广播响起了姬子温和沉稳的声音。
“欢迎回来，孩子们。休息得如何？”
“姬子姐！我们回来啦！”三月七立刻对着广播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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