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发擦着艇首飞过，打在江里炸起半人高的水花，第二发正中艇身中部的发动机舱，铁皮瞬间被撕开个碗大的洞。
“中了！再补两发！”
小发艇上的日军慌了想要调整方向躲避，可根本没有机会。
宪兵班长眼睛死死盯着瞄准镜，他是还不太会调，但凭感觉就往黑烟处压炮口。
轰隆！
小发艇发动机舱炸了！
碎片裹着火光混着日军的惨叫，很快被冰冷的江水吞没。
打掉了一艘宪兵班长手上没停，立刻调转炮口去追另外几艘。
四个人渐渐配合默契，压弹入弹匣、换弹匣、协助瞄准越来越流畅。
很快炮弹就追上了其他四艘小发艇，将他们同样送进来江里喂鱼！
“打得漂亮！”
江边再次传来欢呼。
江面上的小发艇被打掉了，可战斗并没有停止。
码头两侧又有日军摸上来，江面上现在没了威胁，但随时可能还有日军舰艇摸过来。
下关码头现在是三面受敌！
如果待会儿又有轰炸机上来，码头完全就是被包着打！
纪平安的心沉到了底。
“陈铁峰！”
“到！”
“再去仓库搬机关炮、机枪、弹药出来！给我把周围全填满！”
“是！”
mmp！
剩下的钱全买武器弹药，下关要是守不住，他就算留着钱也要见太奶，拼了！
另一边卫戍司令指挥部的电话铃响得像催命符，谢景行听着电话的脸色很不好看。
窗外的金陵城已经成了火海，重炮的轰鸣震得指挥部的油灯晃个不停。
纪平安留下的一万套全套防护服已经优先发给了中华门、光华门的守军，可日军像潮水般涌来，他们在重火力、和毒气的掩护下，竟然在和守军用以命换命的方式往城内冲。
全身防护只有一万套，防毒面具只能挡住呼吸道毒气，却挡不住糜烂性毒气。
守军士兵们的手、脖子只要暴露在空气里，很快就会起水泡、溃烂，丧失反击能力。
面对日军以命换命的打法，他们……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给挹江门的张团长打电话，让他把预备队拉上去，堵中华门的缺口！”
谢景行的声音沙哑下令。
“告诉他们挹江门不能丢！”
挹江门如果丢了，下关码头的百姓就要完全被日军堵在江边，一点退路都没了。
参谋刚抓起电话，又一阵爆炸声传来，指挥部都跟着晃了晃。
电话突然炸响，谢景行接通顿时脸色猛变。
光华门破了！
目前日军已经突破了三条街巷，离挹江门只剩两公里！
这个消息后紧接着又传来消息。
“日军轰炸机来了！”
风雪阻挡了日军轰炸机大范围起飞，但也有部分顶着风雪起飞了。
窗外飞机轰鸣声渐渐接近，接着炸弹爆炸声此起彼伏。
爆炸的距离太近，指挥部的窗户玻璃都被震碎了。
谢景行扶住摇晃的地图架，看见远处的挹江门方向冒起黑烟。
日军的轰炸机正在轰炸挹江门，他们在给进城的日军开路。
“给我接挹江门的守军电话！”
通讯兵了开始联通挹江门的守军，可是接了三条线，听筒里只有电流的滋滋声。
几条线路都断了。
突然听筒里传来咔嗒一声轻响，接着是震耳的杂音，夹杂着金属碰撞声。
“通了！通了！” 通讯兵猛地抬头。
谢景行一把将听筒接过贴紧耳朵，急切询问：“喂！听得见吗？你是挹江门哪个部分！”
“喂？！我是谢景行！卫戍司令指挥部！你们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听筒里的杂音很大，隐约能听见有人在那边咳嗽，咳得撕心裂肺，像是肺都要咳出来。
接着一个模糊的声音透过电流传过来，断断续续。
“指挥官……我这边……是……”
谢景行的心猛地一沉。
攥紧听筒大声问：“不管你是哪个营、哪个连！先报位置！鬼子现在什么状态！”
一阵杂音夹杂着低沉断断续续的话语传过来，谢景行根本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
谢景行沉声问：“再说一遍！大声点！挹江门还在不在？弟兄们还能顶多久？！”
“挹江门……破了……”
谢景行握着听筒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着青白。
“重复！挹江门哪个位置破了？”
谢景行的声音沉得像口深井，听不出情绪，只有颤抖的手泄露了他的心悸。
杂音里传来模糊的咳嗽：“城门……东侧瓮城……”
话音戛然而止，听筒里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声。
谢景行缓缓放下听筒。
片刻，他声音低沉下令：“不管用什么方法，给我接通下关码头，让纪平安听电话。”
通讯兵立刻开始连接线路，很快高声回复：“通了！纪先生已经接听了！”
谢景行立刻抓过听筒，电流杂音里瞬间涌进下关码头的嘈杂。
马克沁重机枪的哒哒声、百姓的哭喊声、还有林静姝隐约的呼喊“先救重伤员”的声音。
每一道声音都让他心口揪紧一分。
纪平安声音透过混乱传过来：“景行哥，挹江门那边是不是破了，这边涌过来大量日军，下关码头被三面合围了！”
“是破了，但不是没救。平安你听我说。”
谢景行打断他。
“现在城内百姓都在向下关码头撤离，码头是他们现在唯一的生路。
“而要守住下关码头目前只能靠你了，将码头立刻用重火力堆起来，我现在就让人去搜刮富人区，稍后会随同增援一同赶过去！”
他听见纪平安那边有人喊 “鬼子机枪扫过来了”，立刻提高音量。
“平安！我会调教导总队过去支援，但他们赶过去需要时间，你能挺住吗？”
纪平安看着江边已经被他用机关炮和重机枪堆起来的防线，肯定道：“可以！四个小时内，日军别想攻下码头。”
他的钱不多，但支持四个小时没有问题。
之后……就要看谢景行的援军和搜刮的财富给不给力了。
*
佐藤谦二的马鞭重重抽在作战地图上。
“八嘎！”
他抬脚踢翻了面前的桌子，顿时噼里啪啦满地凌乱。
参谋递来的战报被他狠狠丢在地上，胸口被气的不住起伏。
小发艇损失率73%，轰炸机被击落9架，主攻部队在中山北路街口遭遇密集炮火，前进不足三百米。
“怎么可能？！”
佐藤双眼赤红。
本以为城门破了，攻下码头只是探囊取物，结果呢？
现在“手”都要被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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