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时,小石头就举着个竹编的小笼子蹲在双苗旁,笼子里装着只刚逮的萤火虫,夜里会发光。“给苗儿当灯笼,”他小声说,“省得它们黑夜里怕。”江南苗的叶片上,布蜻蜓的金线在雾里闪着细光;西域苗的草环沾了露水,像串晶莹的小珠子。
书墨提着竹篮过来,篮里是新蒸的米糕,冒着热气。“刚从张婶家讨的,”她把米糕放在田埂上,“给帮忙看苗的孩子们当点心。”说着往双苗根边撒了把碎米,是蒸糕时筛下来的,“阿风说西域的鸟爱啄米,咱们的苗儿闻闻米香,说不定长得更欢。”
书砚扛着块木牌过来,上面刻着只衔着花籽的鸽子,旁边题着“传信”二字。“波斯的商队捎来封信,”他把木牌插在双苗中间,“说他们的向日葵结了籽,特意留了最好的,让下次商队带来给咱们种。”木牌上的鸽子翅膀刻得栩栩如生,像下一秒就要飞起来。
林逸尘背着药箱路过,见西域苗的叶背爬着条小青虫,用竹镊子轻轻捏起来,放在旁边的蒲公英上。“这虫专吃嫩叶,”他对小石头说,“以后每天早上都要看看叶背,发现了就捏走,别伤着苗儿。”他从箱里取出个小瓷瓶,往叶上喷了点薄荷水,“防着点,省得虫儿再来。”
林宇轩往“万国花田”的新苗上搭竹架,竹竿是从后山砍的,带着层青皮。“漠北的苗长得快,”他擦了把汗,“再不搭架就要歪倒了。”竹架间系着些彩色的布条,是镇上姑娘们绣坏的帕子改的,风一吹,像片飘动的彩云。
日头升到竹架顶时,商队的伙计忽然骑马赶来,手里捧着个竹筒。“西域的阿依古丽托我带样东西,”伙计笑着把竹筒递给书墨,里面是个布包,打开来,是两朵干制的向日葵花,一朵带着紫边,一朵镶着黄纹,正是双花的模样,花瓣里还夹着张字条。
“她说想苗儿了,”书墨念着字条上的字,“就把花做成干花带在身边,像它们一直陪着似的。”小石头凑过来,小心地摸了摸干花,“比咱们的花小些,却更香呢。”
书砚把干花插进竹筒,放在双苗旁,像个小小的花束。“等咱们的苗儿结了籽,也做成干花寄回去,”他说,“让她们知道,这边的苗儿也惦记着她们呢。”
孩子们围着干花看,大丫说要学做干花,二柱则问能不能把干花的籽种下去。书墨笑着说:“干花的籽已经熟了,能种,等会儿咱们就埋在‘万国花田’里,让它们长出新的苗儿。”
傍晚的风带着暖意,吹得双苗的叶片轻轻碰,干花的香气混着青草的气息,在花田里漫开。小石头躺在草垛上,看着布蜻蜓在叶间晃动,忽然觉得,这些苗儿就像远方的朋友,虽然隔着千山万水,却总能通过花呀、籽呀、信呀,说着悄悄话。
书墨坐在田埂上,把阿依古丽的字条折成只小纸船,放在旁边的水洼里。“让它顺着水洼流,”她说,“总有一天能流到西域去。”纸船在水里轻轻晃,像在点头应许。
书砚收拾画具时,见夕阳把双苗的影子拉得老长,和木牌上的鸽子叠在一起,像只大鸟正衔着苗儿的影子往天上飞。“你看,”他笑着对书墨说,“它们这是在自己传信呢。”
夜风拂过,竹笼里的萤火虫亮了起来,微弱的光落在双苗上,像撒了把碎星。小石头被娘拽着回家时,还回头喊:“明天我再逮几只萤火虫来!”
回应他的,是双苗在风里轻轻摇曳的叶,和远处隐约传来的虫鸣,像在说:别急,信已经收到了,我们会好好长,等着和远方的朋友再见面。
晨露在草叶上滚成水珠,双苗的叶片沾着潮气,把“传信”木牌的影子映得发颤。小石头蹲在竹笼边,萤火虫的光透过篾条渗出来,在西域苗的叶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谁撒了把会眨眼的星子。
“阿姐说,萤火虫的光能照亮信里的字。”他从兜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是阿依古丽字条的拓本,上面的字迹被露水洇得有些模糊。他把纸铺在江南苗的叶片上,萤火虫的光恰好落在“想念”两个字上,笔画忽然显得清晰起来,像有人用指尖重新描过。
书墨拎着水壶过来,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傻小子,字是心记的,不是光照的。”她给双苗浇了水,水珠顺着叶脉滑到木牌下,打湿了那两朵干向日葵。花瓣微微舒展,露出夹在里面的另一张小字条,是用西域文字写的,边角画着个小小的笑脸。
“这是阿依古丽的小女儿画的。”书墨轻声翻译,“她说等明年花开,就跟着商队来咱们这儿,亲手给苗儿浇一次水。”
书砚正往竹架上绑新的彩布,闻言回头:“那得让苗儿长得再高些,不然够不着她们的手呀。”他手里的布条是波斯商队捎来的云锦,红得像火焰,绑在江南苗的竹架上,风一吹,倒像阿依古丽的头巾在飘。
林逸尘蹲在西域苗旁,用小刷子轻轻扫掉叶背的尘土,忽然指着叶柄处:“看,这里有个虫洞。”洞口边缘留着细小的齿痕,像是被什么虫子啃过,却没往深处咬,“是送信的虫儿留下的吧?知道这是带信的苗,舍不得下嘴呢。”
林宇轩扛着新砍的竹竿过来,要给双苗加个高些的架子。“波斯商队的人说,阿依古丽把咱们寄去的干花籽种在了她们的花田,”他把竹竿插进土里,“那边的土是沙质的,不知道能不能发芽。”
“肯定能!”小石头举着竹笼站起来,萤火虫的光晃得人眼花,“就像咱们的苗儿,不管是江南的潮土还是西域的沙地,只要有信牵着,在哪儿都能扎根。”
正说着,远处传来铃铛声,是商队的驼队路过。领头的商人隔着花田喊:“书墨姑娘,阿依古丽托我带了罐西域的花蜜,说给苗儿当肥料!”
书墨笑着接过来,打开罐子,清甜的香气漫开来,双苗的叶片忽然轻轻颤动,像是在使劲吸这股香味。她舀了两勺埋在根下,泥土里立刻冒出细密的小泡,像是苗儿在道谢。
夕阳把花田染成金红色,“传信”木牌的影子和双苗的影子缠在一起,像两条交握的手。小石头把萤火虫笼挂在竹架上,光透过叶子映在干向日葵上,那笑脸仿佛活了过来,正对着远方的路笑呢。
“等她们来的时候,”小石头摸着苗儿的茎,轻声说,“我要让苗儿结出最大的籽,送给那个小丫头当礼物。”
双苗的叶片在风里晃了晃,像是在点头应许。远处的驼铃声渐渐远了,带着新的约定,往西域的方向飘去——花会开,籽会熟,信会到,想念的人,总会踩着花香来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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