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同样的时间。
莫盖和龙哥再次走进了“金蝎子”赌场。
赌场里还是那副样子，人声鼎沸，灯火通明。
但今天，气氛不对。
从他们踏入大门的那一刻起，好几道视线就锁定了他们。那些穿着西装，耳朵里塞着通讯器的保安，装作在巡逻，但移动的方向，总是有意无意地将两人包围在中心。
龙哥的后背绷紧。
“阿盖……”他压低声音。
“没事。”莫盖吐出两个字，脚步不停，径直走向吧台。
他还没走到吧台。
安娜就从旁边一个暗门里走了出来。
她今天换了一身黑色的西裤和衬衫，脸上没有任何笑容，盘起的金发一丝不苟。
“跟我来。”
她没有说任何废话，直接转身，走向那扇“员工专用”的门。
莫盖跟了上去。
龙哥犹豫了一下，也快步跟上。
门后是一条铺着地毯的走廊，很安静，和外面赌场的喧闹隔绝开。
走廊两边，每隔五米就站着一个黑西装的壮汉。
他们没有看莫盖和龙哥，只是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
安娜在一扇厚重的木门前停下，敲了敲门。
“进。”
门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很沉稳。
安娜推开门，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莫盖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很大的办公室，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一张巨大的黑胡桃木办公桌，几把椅子，和一个占了整面墙的书柜，上面没有书，全是各种型号的酒。
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办公桌后面。
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手工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的手臂上的纹身。他没有看进来的人，只是在专注地用一块麂皮擦拭着一个古典酒杯。
安娜走进去后，就站在门口，关上了门。
龙哥站在莫盖身后，手心里全是汗。
过了大概一分钟。
男人终于放下了手里的酒杯。
他抬起头，看向莫盖。
他的长相很普通，属于丢进人群里就找不到的类型，但那双眼睛，让人很不舒服。
“坐。”他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
莫盖拉开椅子，坐下。
龙哥站在他身后，没动。
“我叫卡洛斯。”男人开口，说的是纯正的中文，“这家赌场的老板。”
莫盖点了点头。
“我的人告诉我，你在找一个叫‘绿洲数据中心’的地方。”卡洛斯双手交叉。
“是。”莫盖回答。
卡洛斯笑了。
“拉斯维加斯是个很有趣的地方。每天都有很多人来这里找东西。找钱，找乐子，或者找死。”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巧了。”卡洛斯继续说，“你找的那个地方，我知道在哪。”
“而且，我可以直接把你送过去。”
莫盖看着他，没说话，等他继续。
“不收你一分钱。”卡洛斯补充道。
房间里陷入了寂静。
龙哥的呼吸都停了。
他一把抓住莫盖的肩膀，俯下身，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阿盖！不能去！这是陷阱！他妈的这就是个套！”
龙哥的声音在发抖。
莫盖没有回头，甚至没有一点反应。
他看着卡洛斯，开口了。
“什么时候出发？”
龙哥抓着莫盖肩膀的手，僵住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看着莫盖的侧脸，这个年轻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像在问“今天晚饭吃什么”一样简单。
“疯了……你他妈疯了！”龙哥的声音里带上了绝望。
办公桌后面的卡洛斯，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他看着莫盖，就像在看一个有趣的猎物。
“现在。”
卡洛斯站起身。
“那就走吧。”莫盖也站了起来。
龙哥愣住了。
他看着莫盖。
最终，他松开了手，脸上满是颓败。
他知道，自己没得选。
从答应莫盖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回头路了。
卡洛斯领着两人从办公室的另一扇门出去。
外面是一个地下停车场。
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静静地停在那里。
一个司机已经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请。”卡洛斯做了个手势。
莫盖弯腰钻了进去。
龙哥咬了咬牙，也跟着上了车。
卡洛斯坐在了副驾驶位。
车子启动，悄无声息地滑出停车场，汇入了拉斯维加斯的夜色。
车里没有人说话。
龙哥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霓虹灯，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他不知道这辆车要开去哪里。
他只知道，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死局。
而莫盖，头也不回地，一脚踩了进去。
车子没有开往市中心，而是朝着郊外的荒漠方向驶去。
路上的灯光越来越少，周围越来越黑。
大概开了半个小时。
车子拐进一条没有路灯的小路，停在了一个私人机场的铁丝网外。
远处，停机坪的灯光下，一架黑色的贝尔直升机，已经发动了引擎，螺旋桨在缓慢旋转，发出“嗡嗡”的声响。
司机下车，打开了铁丝网的大门。
凯迪拉克直接开到了直升机旁边。
卡洛斯推开车门。
“到了。”
他指了指那架直升机。
直升机的舱门已经打开，一个穿着飞行服的驾驶员，正在里面做着最后的检查。
莫盖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螺旋桨旋转带起的风，吹得他衣角猎猎作响。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走向直升机。
龙哥也下了车，他看着那架黑色的机器，那旋转的螺旋桨，在他眼里，就像地狱入口的绞肉机。
“老板，祝你们旅途愉快。”卡洛斯靠在车门上，对着莫盖的背影喊道。
莫盖一只脚踏上了直升机的踏板，他回头，看了一眼卡洛斯。
“谢了。”
说完，他钻进了机舱。
龙哥咬了咬牙，也跟了进去。
舱门关闭。
直升机的引擎发出一声轰鸣，螺旋桨开始加速。
一股强大的升力传来，飞机离开地面，朝着漆黑的荒漠深处，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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