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顾默不断深入,雾气中开始出现一闪而逝的阴影。
那些阴影有人形,有兽形,更多是难以名状的扭曲轮廓,它们从雾气中诞生,又迅速消散。
仿佛是这个半领域尚未成型的噩梦片段。
顾默没有回应周围的雾气变化。
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战术目镜的数据流上。
规则稳定度:百分之五十,持续下降
魂力流动阻力:八倍基准值
环境侵蚀系数:高危
“还有不到五十米。”
顾默感受着魂源波动,算着距离。
根据反馈的规则源头指向,魂源核心就在前方那片灰白雾墙之后。
目前他每前进一米,压力都在呈几何级数增长。
蚀灵盏的盏体烫得几乎无法徒手握住。
顾默早已激活了作战手套的隔热层。
幽蓝力场的范围被压缩到仅能勉强包裹他周身两米。
“左边!左边又来了!长得跟一坨发霉的抹布成精似的!给我滚!”
骂街葵对着左侧一团凝聚的雾影狂喷。
那雾影在污言秽语的冲击下溃散,但消散前竟发出一声类似婴啼的呜咽。
顾默神色微动。
这半领域开始尝试模仿生命反应,尽管是拙劣的模仿,但这说明他距离完整领域越来越近了。
顾默加快了脚步,不再小心试探,而是强行推进。
蚀灵盏的光芒忽明忽暗,魂力如同开闸洪水般注入。
骂街葵的骂声几乎连成一片,各种污秽词汇和精神污染不要钱般泼洒,在灰白雾气中炸开一个个短暂的空洞。
十五米、十米、五米。
顾默猛地停下脚步。
不是他想停,而是前方那堵雾墙突然活了。
雾墙上凸显出大量的人类面孔。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表情或痛苦、或麻木、或疯狂,它们无声地开合着嘴,仿佛在诉说什么,却又发不出任何声音。
更令人心悸的是,这些面孔的眼眶中,流淌出的不是泪水,而是灰白雾气。
顾默的目光穿透那些蠕动的面孔,看向雾墙之后。
然后,他看到了。
那是一座山。
一座由纯粹魂力、规则碎片堆砌而成的魂源山。
它矗立在半领域的正中心,高度超过三十米,底部直径目测超过五十米。
整体呈现出一种灰白色调,但仔细看,那灰白中又夹杂着无数细微的色彩斑块。
无数灰白色的触须从山体各处延伸出来,扎入周围的雾气、地面乃至虚空之中。
顾默的灵觉刚一接触到这座山,就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
信息。
海量的、无序的、冲突的信息洪流顺着灵觉链接反向冲击而来。
有垂死者的最后哀嚎,有疯子的喃喃自语,有野兽的原始本能,有草木枯萎时的细微呻吟…!
它们混杂在一起,没有逻辑,没有结构,只有纯粹的情绪和破碎的画面。
更深处,顾默感知到了一个更加庞大、也更加混沌的意志核心。
它没有清晰的自我认知,没有明确的目的,只有最基础的生存本能。
吞噬、成长、扩张。
它像一头还在母体中孕育的畸形巨兽,靠着本能汲取养分,试图将自己生出来。
顾默见过成型的领域,也研究过不少规则聚合体,但如此庞大、如此复杂的魂源核心,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
这座山就是整个半领域的心脏和大脑。
它既是能量的源泉,也是规则的编织者,更是那懵懂意识的载体。
但它太大了,也太乱了。
那些褶皱中每一条沟回,都可能对应着一种未成型的规则分支。
那些色彩斑块每一个闪烁,都可能是一段试图自我表达的破碎记忆。
那些延伸的触须每一条脉动,都在调整着整个半领域的结构参数。
顾默快速估算着。
要彻底解析这个魂源的结构,至少需要一支完整的科研团队、上千台高阶规则分析仪和至少三个月的时间。
而这还是在魂源配合下。
头痛。
真正的头痛。
顾默感到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甚至出现了细微的幻视。
他强行切断了一部分灵觉链接,将注意力集中在战术决策上。
摆在面前的选项其实很有限。
第一就是彻底掌控。
这是理论上最完美的方案。
解析魂源结构,找到其意识核心,植入控制指令或进行规则层面的驯化,将其转化为可控的能量源和规则实验场。
但现实是不可能。
以顾默一人之力,面对如此庞大复杂的系统,掌控的难度不亚于单人徒手建造一座城市。
时间、资源、技术门槛,无一达标。
第二是打散,这是最暴力的方案。
用强规则冲击或大规模能量爆炸,摧毁魂源的结构稳定性,使其崩解为无害的规则碎片和游离魂力。
但问题在于他根本没有能力打散,这魂源并不是物理打击就可以做到的,必须是利用魂力才有可能。
顾默初步估计,想要打散这魂源,最起码需要一千名魂境同时出手才有可能。
第三就是盗取。
找到魂源的漏洞,从中抽取一部分魂力或规则特性。
这是风险与收益相对平衡的方案。
风险在于,这相当于在沉睡的巨兽身上切肉,极可能引发激烈反扑。
收益在于,既能获得研究样本和能量补充,又可以延缓领域的成长时间。
顾默的视线落在那些从山体延伸出的魂力触须上。
“只能选第三种。”顾默低声自语。
顾默从战术背囊中,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盒。
木盒表面没有任何纹饰,材质是最普通的杉木,但盒盖边缘封着一圈暗红色的蜡封,蜡封上印着一个古老的符纹。
这种符纹是镇邪馆用于封存高危魂器的标准印记。
他剥开蜡封,打开盒盖。
里面静静躺着一个约莫二十厘米高、雕刻粗糙的女童木偶。
木偶穿着褪色的碎花布裙,黑色的麻绳头发,脸上用简陋的颜料画着五官。
两作眼睛没有瞳孔,一条上扬的弧线作为嘴巴,带着某种诡异的笑容。
木偶的双手被一根细细的红绳反绑在身后,双脚也被并拢捆住,仿佛一个正在玩一二三木头人游戏时被定住的孩子。
顾默将木偶从木盒中取出。
就在木偶脱离木盒封印的瞬间,异变陡生!
“嘻嘻……!”
一声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孩童笑声,直接响在顾默脑海中。
木偶那双用白瞳的眼睛,仿佛活了过来,隐隐有暗红色的微光流转。
它感应到了前方那座庞大魂源散发出的魂力波动。
那是它最渴望的食物。
几乎不需要顾默驱动,木偶自身的本能就被彻底激发了。
它周身开始弥漫出一股阴冷、僵硬的规则波动,一个模糊的领域轮廓以它为中心试图展开。
但下一秒,木偶猛地一颤!
“咔…咔嚓…!”
木偶表面出现了细密的裂纹,从脸颊延伸到脖颈。
那双暗红色的眼芒瞬间黯淡,试图展开的领域不仅没能扩张,反而被压缩到仅能勉强包裹木偶自身的程度。
压制。
绝对的压制。
就像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突然被扔进了深海漩涡。
木偶自身的领域虽然完整,但在如山魂源的体量面前,简直渺小如尘埃。
魂源无意识散发的规则辐射,就如同深海的水压,轻而易举地将木偶的领域压垮、禁锢。
顾默通过灵觉链接感知到了,木头人散发一种痛苦情绪。
它的领域,在如此巨大的魂源的面前,别说捕食,就连维持自身存在都变得艰难。
“果然不行…!”顾默眼神凝重。
他预想到了体量差距,但没想到差距大到这种程度。
木头上不仅无法主动抽取魂源之力,反而可能被魂源无意识的反冲给挤碎。
计划需要调整。
不能直接让木偶啃食魂源,那样等于让蚂蚁去啃大象,蚂蚁会被踩死。
需要一个缓冲。
一个既能连接魂源、又能保护木偶不被压垮的中介。
顾默的目光,缓缓转向左手依然稳稳托举的蚀灵盏。
幽蓝的光芒稳定而坚韧,在灰白雾气的重压下依然固守一方天地。
这件魂器的核心规则是吸收与中和。
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
顾默将骂街葵的背囊放在脚边,空出右手。
他左手托举蚀灵盏,右手则握住了木头人木偶。
然后,他开始进行极其精细、也极其危险的魂力操作。
顾默将更多的魂力注入蚀灵盏,用于加固和导向。
幽蓝力场被塑造成一个探针形状。
同时顾默用脚尖轻轻踢了踢骂街葵的背囊,将其对准魂源山体侧面一条灰白触须。
“那条长得跟泡发了的面条似的触须!说的就是你!软趴趴的没点骨气!还学人家伸出来丢人现眼?!我呸!缩回去当你的蚯蚓去吧!”
骂街葵污言秽语攻击下,那触须轻微颤抖了一下!
就像动物被蚊子叮了一下,然后哪个部位,就会抖动一下。
就在魂源注意力被骂街葵吸引,顾默动了!
他将右手握着的木偶,猛地放到蚀灵盏探针力场的最前端!
蚀灵盏的幽蓝力场包裹着木偶,如同给木偶套上了一层绝缘防护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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