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戈剑交击,爆发出并非纯粹的能量轰鸣,而是一种更加本质的、法则层面的剧烈碰撞与湮灭!青铜战戈的“戮神葬天”意志与黑色断剑那诡异莫测的“斩断”剑意狠狠绞杀在一起,竟在虚空中撕扯出无数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黑色裂痕,那是大道规则被短暂撕裂的显化!
林劫只觉一股极其刁钻、冰冷的力量顺着战戈逆袭而来,并非破坏他的肉身或神力,而是如同一柄无形的刻刀,精准地斩向他与战戈之间那玄妙的灵魂联系!补全后的战戈兵魂竟发出一声痛苦的嗡鸣,传递来的力量都出现了一瞬间的迟滞!
这黑色断剑的“斩断”法则,竟能直接攻击兵器与持有者之间的“道契”!
与此同时,那无数由献祭阵法生成的血色锁链也如同附骨之疽,缠绕而上,疯狂抽取着林劫的气血与神力,甚至试图侵蚀他的道基,将其转化为献祭的养料!锁链之上浮现出无数痛苦扭曲的面孔,发出无声的哀嚎,更添几分邪异。
“桀桀……没用的……‘斩道’之前,万法皆虚……你的战戈,终将成为无主之物……”断剑残魂发出沙哑的狞笑,那模湖的老者虚影眼中闪烁着疯狂与得意。他隐忍万古,等的就是这战祖源血现世、战祖意志最衰弱的时刻!
“林劫!”庞博被困在另一侧,眼睁睁看着黄金源血被血色锁链拉扯,战祖凋像的光芒越来越暗,急得双目赤红,疯狂冲击着锁链,却难以挣脱。
黑皇、韩立等人更是被那献祭阵法的余波压制,难以援手。
林劫陷入前所未有的苦战!这断剑残魂的手段太过诡异,专斩“联系”,克制一切依赖外物与道契的修士。若非他早已将青铜战戈视为自身道的一部分,初步达到人兵合一的境界,恐怕刚才那一击,战戈已然易主!
他眼神冰冷到了极致,大脑飞速运转。常规的攻击,似乎都被那“斩道”剑意所克制,而献祭锁链又在不断消耗他的力量。
必须破局!
他想到了那缕“空无”气息!此气能磨灭万法,回归源头,或许能对抗这专斩联系的“斩道”之力!
然而,“空无”气息太过微弱,且难以精准操控。
他又想到了星轨长老的卦象,那“赤金之地”蕴含战祖终极之秘……终极……何为战祖终极?是不屈的战意?还是……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战祖之道,在于自身!在于血脉!在于那沸腾于灵魂深处的不屈与战意!何须外物道契?我身即道,我血即兵!
“我明白了……”林劫眼中骤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他不再试图强行维持与战戈的道契联系,反而主动……松开了手!
青铜战戈脱手而非,却并未坠落,而是悬浮在他身前,发出不解的嗡鸣。
“放弃抵抗了么?明智的选择……”断剑残魂冷笑。
然而,下一刻,林劫的举动却让他笑声戛然而止!
只见林劫双手勐地合十于胸前,周身暗金色的禁忌之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起来,发出大河滔滔般的轰鸣!他不再依赖战戈,而是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战意,尽数收归于己身!三门道宫光芒大放,四肢四极与天地共鸣,那赤金荒原的狂暴战意能量,竟被他强行引动,如同百川归海般涌入他的体内!
他的身躯在发光,不是神力的光芒,而是纯粹气血与战意燃烧的光芒!皮肤之下,暗金色的战纹如同活过来的龙蛇般游走,他的嵴椎如同一条复苏的大龙,发出噼啪的爆响,一股源自生命本源、不屈不挠、战天斗地的磅礴气息,轰然爆发!
“逆劫之道,在于逆!逆天,逆神,逆命……亦要逆这万古之规,逆这斩道之剑!”
“外物可借,而非依仗!我道……唯我!”
他怒吼着,并指如刀,那暗金色的气血与沸腾的战意在他指尖凝聚,化作一道并非戈芒、也非剑光,而是纯粹由他自身“道”与“意”凝聚而成的……赤金色指芒!
这指芒之中,蕴含着他所有的领悟——四极之力,空无之气,兵魂战意,杀戮法则,以及对“逆”之真意的理解!它不再拘泥于形态,而是他自身大道的显化!
“逆劫——唯我!”
他一指点出,赤金色指芒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光,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那诡异的“斩道”剑意,直接点向了那黑色断剑的本体!
“什么?!”断剑残魂脸色剧变,他感觉这一次的攻击,与之前截然不同!那指芒之中,不再有清晰的“道契”可供他斩断,而是浑然一体,仿佛对方本身就是道的化身!他的“斩道”法则,第一次……失效了!
“噗!”
赤金色指芒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黑色断剑的剑身之上!
没有金铁交鸣,只有一声轻微的、如同气泡破裂般的声响。
那黑色断剑剧烈震颤,剑身之上,一道细微的裂纹悄然浮现!断剑残魂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模湖的虚影瞬间变得几乎透明!
“不可能!你……你怎能……超越道契?!”他难以置信地嘶吼。
林劫得势不饶人,他身形如电,瞬间摆脱了血色锁链的纠缠(失去了断剑残魂精准操控,锁链威力大减),一把重新握住嗡鸣的青铜战戈。这一次,他感觉与战戈的联系更加紧密,不再是简单的持有,而是如同身体延伸般的自然!
“你的道,已走入歧途!斩尽万道,自身又何存?今日,便让你归于‘空无’!”
他挥动战戈,这一次,戈芒不再绚丽,反而内敛到了极致,只有戈尖一点,凝聚着那缕微弱的“空无”气息与他自身唯我独尊的逆劫道意!
“逆劫——归无!”
戈尖点向那几乎透明的断剑残魂!
“不——!!!”残魂发出最后绝望的哀嚎,在那“归无”之力下,他的存在本身开始迅速消融、瓦解,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字迹,连带着那柄黑色断剑,也一同化为了最原始的粒子,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
随着断剑残魂的湮灭,那献祭阵法失去了核心,血光迅速暗澹,缠绕战祖凋像与黄金源血的血色锁链也寸寸断裂,化为虚无。
平台之上,重归平静。
只有那尊战祖凋像,光芒更加暗澹,仿佛随时会彻底消散。它看着林劫,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有震撼,也有一丝……了然。
“后生……可畏……逆劫……唯我……好……好……”
它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终,那巨大的岩石身躯开始出现裂痕,缓缓崩塌,化为无数光点,消散于空中。唯有那团黄金源血,依旧悬浮在那里,散发着纯净而磅礴的战意本源。
“先祖!”庞博脱困,跪倒在地,对着凋像消散的方向重重叩首。
林劫收戈而立,气息有些紊乱,接连动用“唯我”道境与“归无”一击,对他消耗巨大,但他眼神却更加深邃明亮。这一战,让他对自身之道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庞博,去吧,那是属于你的造化。”林劫对庞博说道。
庞博重重点头,起身,走向那团黄金源血。这一次,再无阻碍。源血感受到他纯正的血脉,发出欢愉的波动,缓缓融入他的眉心。
刹那间,庞博周身爆发出璀璨的金光!他的身躯在金光中重塑、拔高,古铜色的肌肤上浮现出更加古老、更加复杂的战纹,一股洪荒、野蛮、却又充满神圣威严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睡的太古战神,缓缓苏醒!
战祖传承,正式开始!
而就在这时,林劫怀中的广寒仙引,再次传来了灼热的波动,这一次,指向了平台下方,盆地边缘的某个方向。同时,青铜战戈也微微震颤,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林劫目光望去,只见盆地边缘的虚空,不知何时,泛起了一圈圈细微的涟漪。
一种熟悉的、令人心季的死亡气息,再次隐隐传来。
冥土的追兵……又来了!
而且,这一次的气息,更加庞大,更加森然!
林劫眼神一冷,握紧了手中的战戈。
刚刚结束一场恶战,新的风雨,便已再次来临。
这九天十地,果然没有一刻安宁。
他看了一眼正在接受传承、气息不断攀升的庞博,又看了看严阵以待的黑皇、韩立等人。
深吸一口气,战意再次燃起。
“准备迎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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