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地火暗涌
命令既下,刻不容缓。邓枫被赋予了极大的权限,但也背负上了千钧重担。他立刻从全团范围内,紧急遴选人员。不仅要身体强健、耐力出众,更要心思缜密、沉稳可靠,尤其是需要懂得一些土木作业或矿工出身的士兵。罗友胜自然被点名,他挑选了连里几个同样悍勇且绝对服从的老兵作为核心护卫。此外,还从师部工兵营借调了数名真正懂爆破的专业工兵。
人员集结完毕,邓枫没有做冗长的动员,只是将所有人聚集在一处隐蔽的洼地,目光扫过每一张或紧张、或坚定、或茫然的脸。
“诸位弟兄,”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我们接下来的任务,不是冲锋陷阵,却比冲锋陷阵更险。我们要做的,是像地老鼠一样,悄无声息地钻到武昌城脚下,把足够掀翻那段城墙的炸药,安安稳稳地放好!”
他指向远处黑暗中武昌城墙的巨大轮廓:“成功了,我们就是打开武昌大门的头号功臣,无数弟兄能因此活命!失败了,我们可能被活埋,可能被敌人发现乱枪打死,绝无生还可能!现在,有想退出的,出列,绝不追究!”
现场一片死寂,只有夜风掠过荒草的声音。无人移动。
“好!”邓枫低喝一声,“从现在起,我们就是一个整体,命都拴在一起!一切行动,听我指挥!”
行动在当夜子时展开。选择的作业点,位于通湘门以东约一里处,是邓枫反复勘察后认定的相对薄弱、且植被稍多、便于隐蔽的地段。突击队分成三组:作业组由工兵和强壮士兵组成,负责挖掘;警戒组由罗友胜带领,分散在作业点外围,负责预警和阻击可能出现的敌军巡逻队;邓枫自己则坐镇核心,统筹指挥,并随时进行测量和计算。
挖掘工作从一开始就充满了难以想象的困难。为了避免被城头守军听到动静,他们不敢使用大型工具,只能用短柄工兵锹和镐头,一点一点地刨。时值秋季,土壤虽不算坚硬,但越往下挖,渗水越严重,很快坑道底部就变成了泥泞的沼泽,每挖一锹,都要费尽力气拔出陷入泥中的脚。空气中弥漫着土腥味和汗臭味。
更可怕的是心理压力。头顶上方不远处,就是敌军重兵防守的城墙,任何稍大的声响,都可能引来探照灯的扫射和机枪的盲目射击。所有人都在黑暗中屏息凝神地工作,动作轻柔得如同抚摸,交流全靠最简单的手势和眼神。每一次城头传来脚步声或隐约的说话声,所有人的动作都会瞬间凝固,心脏提到嗓子眼,直到声音远去,才敢继续。
邓枫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工头兼工程师,频繁穿梭于几个几乎同时开挖的坑道口。他手里总是拿着那个笔记本和指北针,不时测量坑道的角度、深度,计算着距离城墙基座的距离。他亲自检查支撑坑道的临时木架是否牢固,提醒士兵注意排水。他的冷静与专注,极大地稳定了军心。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在挖掘进行到第二个夜晚,最深的一条坑道发生了小范围的塌方,两名正在作业的士兵被埋住了半截身子!现场一阵轻微的骚动。
“别慌!”邓枫低吼一声,第一个冲了过去,“其他人继续作业,保持安静!老罗,带两个人过来帮忙!”
他毫不犹豫地跳进泥泞的坑道,用手和工兵锹拼命刨挖泥土。罗友胜几人紧随其后。黑暗中,只能听到压抑的喘息和泥土被扒开的细微声响。幸运的是,塌方范围不大,几分钟后,两名惊魂未定的士兵被成功救出,只是受了些轻伤和巨大的惊吓。
邓枫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看着惊魂未定的士兵和周围有些动摇的人心,知道士气不能垮。他压低声音,语气却异常坚定:“都看到了?这就是打仗!地上地下都一样!但我们没时间害怕!想想城上那些朝我们弟兄开枪的敌人,想想等着我们打开缺口的主力!继续挖!天亮前,必须达到预定深度!”
他的话语仿佛带着一种魔力,驱散了短暂的恐慌。士兵们咬紧牙关,再次投入到这无声而残酷的战斗中。
第三个夜晚,也是最关键的一夜。坑道终于艰难地延伸到了城墙基座下方。邓枫亲自爬进最狭窄、最潮湿的坑道尽头,用手触摸着那冰冷、潮湿的古老墙基,凭借着手感和有限的测量工具,最终确定了三个最理想的炸药安放点。
“就是这里了。”他在心中默念。随后,一箱箱用油布包裹、以防受潮的黄色炸药,被如同传递珍宝般,小心翼翼地从坑道口传递到最深处。邓枫指挥着工兵,严格按照他的计算,将炸药分层、分量、按照特定朝向安放好,连接上导火索和起爆装置。每一个步骤,他都亲自检查,确保万无一失。
当地火在武昌城下无声地积聚力量之时,城头的守军依旧在例行公事地巡逻,对脚下这致命的威胁浑然未觉。而邓枫和他的突击队,在完成了这“暗夜掘进”的奇迹后,悄然撤离了作业点,只留下那足以改变战局的力量,在黑暗中静静等待雷霆一击的时刻。
地火已然暗涌,只待一声令下,便要破土而出,石破天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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