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二次穿越到白垩纪时空回到人类纪时空时,已是人类纪元2008年5月12日。那天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射进屋内,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带。我睁开眼睛,感到胸口异常沉闷,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上面,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而沉重。
我翻身下床,铁皮袋就放在床头柜上,里面装着我从各个时空收集的奇异物品。此刻,袋中的五彩石正发出微弱的吱吱声,像是某种警告。我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块石头,它在掌心微微颤动,表面流转着不寻常的光晕。白垩纪的恐龙们曾告诉我,五彩石会在重大变故前发出警示,但从未像现在这样剧烈。
窗外的天空湛蓝如洗,成都的街头已经热闹起来。小贩的吆喝声、汽车的喇叭声、自行车的铃声交织在一起,构成这座城市特有的晨曲。然而,在这看似平常的早晨,我却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五彩石的声音越来越急促,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一种即将发生什么的预感如潮水般涌来。
我走到窗前,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情。远处的建筑轮廓在晨光中清晰可见,近处的梧桐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平静,但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我的视线不自觉地被东方天际吸引,那里有一片奇异的云彩,形状如同一只展翅的凤凰,但羽毛却是暗红色的,像是被血染过一般。
要出事了...我喃喃自语,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五彩石。石头表面的温度异常高,几乎烫手。我将它放回铁皮袋,转身开始收拾简单的行装。虽然不确定会发生什么,但直觉告诉我必须做好准备。
上午十点,我坐在街边的小面馆里,面前是一碗红油抄手。老板娘热情地招呼着客人,电视里播放着早间新闻,一切如常。但我的食欲全无,胸口那股沉闷感不仅没有减轻,反而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重。五彩石在袋中持续发出声响,频率越来越快,像是一颗即将爆炸的定时炸弹。
小伙子,不舒服吗?脸色这么差。老板娘关切地问道。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可能有点中暑。
走出面馆,阳光依旧明媚,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静电感,我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路过的一家电器商店橱窗里,十几台电视机同时播放着不同的节目,突然,所有屏幕都出现了短暂的雪花点。店员疑惑地拍打着电视机,以为是信号问题。只有我知道,这是地壳深处某种巨大能量正在积聚的表现。
下午两点二十八分,我正在人民公园的长椅上休息。五彩石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一阵低沉的轰鸣从地底传来,仿佛远古巨兽的咆哮。长椅开始晃动,我猛地站起来,看到喷泉的水柱突然扭曲变形,池水剧烈震荡。周围的人们也察觉到了异常,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地震了!有人大喊。
地面开始剧烈摇晃,树木疯狂摆动,远处的建筑像喝醉的巨人般左右摇晃。尖叫声四起,人们惊慌失措地四处奔逃。我紧紧抱住一棵大树,感受着脚下大地的愤怒。这场震动持续了约两分钟,但对所有人来说,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震动停止后,我第一时间打开收音机。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播音员声音颤抖:据中国地震台网测定,北京时间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在四川汶川县发生7.8级地震...
汶川!我的心猛地一沉。五彩石的预警、胸口的沉闷、那些异常征兆,全都指向这场灾难。我迅速回到住处,从铁皮袋中取出那根精卫送给我的羽毛。它通体洁白,只在尖端有一抹淡淡的蓝色,像极了精卫填海时羽毛被海水浸湿的颜色。
我将羽毛捧在手心,轻轻吹了三口气,低声说道:我去四川,我去四川汶川!
羽毛在我手中突然膨胀,转眼间变得足有两米长,散发出柔和的蓝光。我爬上羽毛,坐在中央位置,它便如风筝般腾空而起,载着我飞向蓝天。风在耳边呼啸,下方的城市越来越小,很快,成都的轮廓就消失在视野中。
飞行途中,我看到地面上的公路挤满了逃难的车辆,有些地方已经出现了塌方。河流变得浑浊,山体上裸露出新鲜的土黄色伤痕。羽毛飞行速度极快,不到一小时,汶川的轮廓就出现在前方。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我心如刀割。曾经的山清水秀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蒙蒙的废墟。整个县城像是被一只巨手狠狠拍碎,建筑物东倒西歪,有的完全坍塌成碎石堆。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某种说不出的焦糊味,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微弱呼救声。
羽毛缓缓降落在县城边缘的一片空地上。我跳下来时,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是一个破碎的相框,里面的照片上,一家三口在桃花树下笑得灿烂。如今,这笑容被玻璃裂纹分割得支离破碎。
我漫无目的地在废墟间穿行,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呻吟和哭泣。救援尚未大规模到达,幸存者们徒手挖掘着瓦砾,试图救出被埋的亲人。一位老妇人跪在一堆砖石前,双手鲜血淋漓仍不停挖掘,嘴里念叨着孙子的名字。不远处,一个中年男子抱着已经失去生命迹象的妻子,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
天空阴沉沉的,不见一丝阳光。风吹过断裂的钢筋和破碎的窗户,发出凄厉的呜咽,仿佛大地在哭泣。偶尔有几只幸存的鸟儿飞过,它们的叫声不再是欢快的啼鸣,而是短促而惊恐的啁啾,像是在质问这场无妄之灾。
我走到一处相对开阔的地方,那里曾经可能是个广场。现在,它成了临时安置点,伤员们躺在简易的担架上,医生和护士在极度缺乏物资的情况下尽力救治。一个小女孩蜷缩在角落,怀里紧紧抱着一只脏兮兮的布偶熊,眼神中满是惊恐与不解。
为什么...我喃喃自语,五彩石在袋中再次发出微弱的声响,像是在回应我的疑问。我抬头望向四周崩塌的山体,突然明白了什么。这些年来,人类对自然的掠夺从未停止——滥砍滥伐导致水土流失,过度开采造成地质结构脆弱,温室气体排放改变气候模式...这场灾难,或许就是大自然对人类的报复。
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和悲痛涌上心头。我爬上一处较高的废墟,对着空旷的山谷大声呐喊:我们人类该醒醒了!不能继续掠夺资源了!要保持生态平衡!
我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又被风吹散。没有人抬头看我,没有人回应我的呼喊。那些忙于救人或被悲痛淹没的人们,似乎根本听不见我的声音。我这才意识到,作为时空旅行者,我或许只是一个旁观者,无法真正介入这段历史。
夜幕降临,没有电力的汶川陷入一片漆黑。只有零星的手电筒光和救援车的灯光在废墟间移动,像是绝望中的萤火。我坐在一块断裂的水泥板上,看着救援人员用生命探测仪搜寻可能的幸存者。他们的脸上写满疲惫,但动作没有丝毫迟缓。
又找到一个!有人喊道,团队立刻围上去小心挖掘。当担架抬出一个满身灰尘的小男孩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那孩子还活着,这是今夜最好的消息。
我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突然明白了一个残酷的事实:即使我能预见灾难,即使我有穿越时空的能力,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历史。地震是地球板块运动的必然结果,而人类对自然的破坏只是加剧了其灾难性后果。我的呐喊无人听见,或许正是因为历史不容轻易改变。
凌晨时分,我再次取出精卫的羽毛。在离开前,我最后看了一眼这片饱受创伤的土地。救援工作仍在继续,来自全国各地的力量正源源不断向这里汇聚。虽然灾难无情,但人性的光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
记录下这一切,我对自己说,把这里的所见所闻带到其他时空,让更多世界的人类引以为戒。羽毛再次膨胀,我踏上归途,身后是渐渐苏醒的汶川,而胸口的沉闷感,终于随着距离的拉开而慢慢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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