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蒙宗偏殿禁制重重,混沌乾坤鼎悬于殿心,垂落的黑白气流不仅压制着黑衣人,更将整片空间化为宁一的绝对领域。他端坐主位,眉心道种处那丝鸿蒙本源蛰伏如蛇,传来若有若无的渴望;指间混沌气萦绕不息,心念一动,便可引动鼎中法则,倾覆此间万物。
“说!归一阁总坛在哪?鸿蒙老怪何时降临?”无疆踏前一步,石拳砸地,整座偏殿轰然震颤,碎石簌簌坠落。
为首的黑衣人抬起重创的头颅,血污覆盖的脸上不见惧色,反倒透着诡异狂热:“大人降世,鸿蒙为祭!尔等蝼蚁,何配知晓!”话音未落,他猛地咬碎舌尖,黑色毒血喷涌而出,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消融,最终化作一滩腥臭黑水。
“噬心蛊,归一阁的惯用伎俩。”婉婷指尖燃起圣火,灼烧着地面黑水,袅袅青烟中弥漫着焦臭,“一旦泄密,蛊毒便会触发自毁。”
宁一眼神一沉,混沌鼎的空间法则骤然运转,无形屏障瞬间禁锢住剩余三名黑衣人:“搜魂!”三道混沌气如银针刺出,无视蛊毒阻隔,强行撬开三人识海。
破碎的识海画面涌入宁一脑海——归一阁总坛藏于极北寂灭冰原,上古祭坛蛰伏域内核力,正为献祭仪式蓄能;鸿蒙老怪降临之期,恰是三日后月圆之夜,届时混沌魔焰将席卷天地,完成晋升真神的最后一步。
更骇人的是一份百余人的勾结名单,上至联盟副盟主洛渊、惊雷宗宗主厉千魂,下至各宗门核心弟子,甚至楚鸿的贴身护卫都在其列。宁一屈指一弹,一道蕴含名单信息的神念打入楚鸿眉心。
楚鸿心神剧震,踉跄后退,脊背重重撞在冰凉殿柱上方才止住去势。“洛渊……”二字刚到舌尖,百年前二人于幽冥秘境互为脊背、共抗魔潮的画面便锐利闪过,与名单上的名字轰然对撞。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他强行咽下,扶着殿柱的手指因极度用力而指节泛白,剧烈颤抖——那不是悲伤,而是信念基石被彻底抽空后,身体控制权的彻底丧失。
就在这情绪崩溃的瞬间,殿外突然爆发出震天喊杀声,兵刃碰撞的锐响、弟子的惨叫、寂灭气息的狂躁,如潮水般涌入偏殿!
宁一身形一闪已至殿外,只见联盟阵营中数十人突然倒戈,调转矛头突袭鸿蒙宗弟子,为首二人正是洛渊与厉千魂!
“楚鸿,醒醒吧!”洛渊长剑出鞘,寂灭气息缠绕剑身,脸上没有背叛的愧疚,只有近乎疯狂的决绝。他话音微顿,目光在楚鸿脸上短暂停留了一瞬,复杂如电,旋即被更深的狂热淹没,“鸿蒙域本源枯竭,灵气渐绝,百年后众生皆为飞灰!旧世当终!”
厉千魂催动惊雷之力,紫电狂舞间轰向防御禁制,声音如冰锥刺骨:“楚兄,道义值几何?鸿蒙大人重塑天地,方是唯一生路!你我不过择路不同!”
联盟阵营瞬间大乱,忠于楚鸿者拔剑抵抗,却被昔日同门偷袭重伤;心怀异心者见状倒戈,嘶吼着扑向鸿蒙宗弟子;更多人在突如其来的背叛中茫然无措,手中兵刃颤抖,不知该何去何从,阵型瞬间溃散。
楚鸿看着昔日战友刀剑相向,听着那些曾共赴生死的人喊出“旧世当终”的谬论,胸口如遭重锤,怒喝震彻云霄:“一派胡言!守护鸿蒙域,才是我辈本分!今日便替天行道,清理门户!”
“就凭你?”洛渊冷笑,长剑直指楚鸿,寂灭剑气暴涨。
宁一眼神冰冷如霜,混沌开天矛入手,黑白枪芒暴涨丈余:“不必多言,了断因果!”他眉心道种微动,混沌乾坤鼎骤然嗡鸣,古朴符文次第亮起,鼎身黑白气流席卷而出——时间,在这一刻被强行定格!
飞扬的尘埃凝固在半空,每一粒碎石都清晰可见;洛渊剑尖喷吐的寂灭剑气离婉婷眉心仅三寸,寒芒闪烁却动弹不得;厉千魂脸上的狰狞如石刻般定格,眼角的青筋、嘴角的狞笑都清晰可辨,周身狂暴的惊雷化作琥珀中的苍白电蛇,僵在虚空;倒戈的核心内奸挥出的兵刃悬在半途,杀意凝结成可见的寒雾;一些尚未来得及倒戈的联盟弟子,脸上的茫然与恐惧也一同被定格,如同众生相的木偶。
整个战场陷入绝对的死寂,唯有宁一的身影在静止的画卷中穿梭。他步伐沉稳,如同死神巡游,但每一步都似在对抗着整条时间长河的反噬——并非沉重的阻力,而是一种仿佛下一刻就要被从时间维度上“抹除”自身的虚无感。混沌开天矛每一次轻点,都精准地落在一名核心内奸的眉心,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只有针尖刺破皮肤的微响,一朵细小的血花在眉心绽放,随后迅速蔓延。他精准地控制着范围与目标,深知若将洛渊、厉千魂此等强者也作为首要目标,时间洪流的反扑将瞬间撕裂他的识海。
他掠过倒戈的联盟长老,枪尖划过楚鸿那叛逃的贴身护卫咽喉,在洛渊与厉千魂惊骇欲绝的目光中,收割着每一个关键背叛者的性命。黑白枪芒留下的残影在静止的时空中缓缓消散,每一道轨迹都意味着一条生命的终结。
当混沌鼎的法则散去,被禁锢的时间洪流轰然决堤——无数兵刃碰撞的锐响、垂死者的惨嚎、能量对撞的轰鸣,以及那浓郁到令人窒息的血腥气,如同滔天巨浪般瞬间淹没了整个广场!数十名核心内奸应声倒地,尸体堆叠,鲜血顺着石阶流淌,汇成暗红的溪流。
宁一持矛而立,身形依旧挺拔如松,唯有最细心者方能察觉,他呼吸的节奏微乱了一瞬,眉心道种的光芒也几不可察地黯淡了一分。
洛渊与厉千魂惊出一身冷汗,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看着宁一手中滴血的长枪,眼中满是极致的恐惧:“时间法则……你竟掌控如此恐怖的法则!”
“杀你们,足够了。”宁一步步紧逼,混沌鼎的空间法则再次运转,无形枷锁瞬间锁住二人四肢。婉婷圣火燎原,化作火网笼罩战场边缘的叛乱者;无疆石拳破风,每一击都砸碎一名缠斗中的敌人丹田;影舞隐匿暗影,破法针精准刺入叛乱者识海,瞬间终结其性命。
当最后一名叛乱者在影舞的破法针下殒命时,广场上已横尸遍地,血腥气混杂着逸散的寂灭能量,令人作呕。楚鸿缓步走到洛渊与厉千魂的尸体旁,目光复杂地扫过,他颤抖的指拂过脸上血污,眼中满是痛心疾首:“数十年兄弟情分,终究是错付了……”
他转身对着宁一深深一揖,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宁宗主,楚某与联盟,愿为前锋!三日后寂灭冰原,纵使身化飞灰,也必崩断其祭坛一角!”
宁一收回武器,眉心道种的异动愈发明显,那丝鸿蒙本源的牵引更强了,仿佛在呼应着寂灭冰原的祭坛——这究竟是助他破敌的机缘,还是引他堕落的陷阱?
他压下心头杂念,望向极北天际。那里的天空,已隐隐透出一抹不祥的暗红。混沌乾坤鼎的黑白气流在他周身萦绕,战意如钢。他沉默片刻,并非畏惧,而是在将过往一切——师门、友人、走过的山川河流——于此心间作别。
“三日后月圆之夜,便是终局。”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比任何怒吼都更坚定,“此战,不为胜负,只决存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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