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水厂核心过滤区恢复了正常的运行噪音，但气氛却比之前更加凝重。
技术人员们面面相觑，显然无法理解刚才发生的一切。
改变机器频率就能消除干扰？这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寒鸦挥手让技术人员们继续监控数据，然后对江烁等人说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跟我来。”
她带领众人离开轰鸣的核心区，来到隔壁一间相对安静的小型监控室。
房间里有几台显示着全厂各区域监控画面的屏幕，以及一些基础的生活设施。
“坐。”寒鸦自己先在一张金属凳子上坐下，姿态依旧挺拔，“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的发现了。那‘东西’是什么？”
江烁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顾星澜和“枢机”。
顾星澜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她深吸一口气，组织着语言：“是……情绪。很多很多负面情绪，悲伤、绝望、痛苦……像是一种……沉淀下来的‘回响’。它们弥漫在这里，尤其是那台过滤器附近，当机器运行到特定状态时，会产生某种……共振，让那些‘回响’变得强烈，干扰了现实。”
“枢机”的屏幕亮起，显示出它分析出的谐振波形与情绪扰动波段的叠加图像：“数据支持顾星澜的感知。干扰并非源于电磁脉冲或物理损坏，而是一种罕见的‘信息-能量’耦合现象。这些负面情绪信息以某种未知方式‘烙印’在环境或特定物质（如管道、水体）中，在特定频率下被‘激活’，对精密电子设备产生干扰。”
老疤瘌挠了挠他那乱糟糟的头发，嘀咕道：“乖乖，情绪还能当干扰源？这比EVE那套采撷情绪还邪门！”
寒鸦安静地听着，浅灰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听一份再平常不过的技术报告。直到众人说完，她才缓缓开口：“情绪的回响……烙印在环境中……所以，不是设备问题，也不是有人捣鬼，而是这片土地……‘本身’在作祟。”
她的接受速度出乎意料的快。
“你们似乎并不惊讶？”江烁试探着问。
寒鸦的目光扫过他们，最后落在江烁的采撷环上，那乳白色的光芒与EVE制式的截然不同。“‘暗水’扎根于锈带，比任何人都了解这片土地的诡异。奇怪的声响、工人的幻觉、偶尔失控的设备……我们早有察觉，只是无法像你们这样‘定义’它。”她顿了顿，“你们称它为‘情绪辐射’？很贴切。”
她站起身，走到一幅巨大的、标注着净水厂及周边区域管道分布的示意图前。
“3号厂的前身，是‘大净化时代’末期最大的工业废水处理中心之一。”寒鸦的手指划过图纸上错综复杂的管线，“那个时代，为了追求效率，很多……不该被直接排放的东西，都混在废水里进入了这里的净化系统。重金属、放射性尘埃、未完全反应的聚合剂……还有，在恶劣环境下高强度劳作，最终累倒、病倒甚至发生‘意外’的工人。”
她的声音平静，却透着一股冰冷的寒意。
“据说，当时的净化池几乎就是一个巨大的坟墓。很多尸体甚至没被妥善处理，就直接随着废料沉淀在了池底。后来这里废弃，我们‘暗水’接手，清理了表层，改造了系统，但更深层的东西……一直留在下面。”
她的手指点在了F-7过滤器对应的地下区域。
“F-7的主进水管，直接连接着最深、最旧的的那段主管道。它所吸取的水，流经的正是沉淀了最多‘历史’的区域。”
众人恍然。所以，当水流经过那些沉淀着无数痛苦和死亡的区域，携带着那些“烙印”下的负面情绪信息，在特定的水压和机器频率下，就会引发这种诡异的共振干扰！
“所以，不是土地本身，”江烁总结道，“是流淌的水，携带着那些‘沉淀的悲鸣’，通过了你们的机器，并将这种‘回响’放大了出来。”
“可以这么理解。”寒鸦点头，“那么，解决方案呢？我们不可能废弃这段水源，它是3号厂产量最大的取水点。”
老疤瘌皱起眉头：“从技术层面，可以给F-7加装一个动态频率调节器，一旦检测到谐振波增强，就自动微调运行频率，避开那个共振点。但这治标不治本，而且需要时间和材料。”
“枢机”提出另一个思路：“或者，尝试在进水口或管道特定节点，安装大型的情绪稳定装置或信息屏蔽场，从源头削弱‘情绪辐射’的强度。但这需要极高的技术水平和能源支持，可行性较低。”
“幽影”则言简意赅：“或者，找到并‘清理’掉那个最大的情绪辐射源。”她指的是管道深处可能存在的、凝聚了最强负面情绪的“东西”，比如……大量尸骸的沉积点。
但这个提议让所有人都沉默了。深入那段可能充满未知危险和强烈精神污染的地下管道？其风险难以估量。
寒鸦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她重新坐回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膝上。
“动态频率调节器，是个可行的临时方案。‘暗水’可以提供所需的材料和加工设备。”她先肯定了老疤瘌的建议，然后话锋一转，“但正如这位先生所说，治标不治本。而且，谁能保证其他过滤器，或者其他净水厂，未来不会出现类似问题？”
她的浅灰色瞳孔再次看向江烁和顾星澜：“你们能‘感知’到它，甚至能一定程度上‘影响’它。这对于‘暗水’，对于整个‘锈带’的生存，都有着非同寻常的价值。”
“你想说什么？”江烁隐隐猜到了她的意图。
“我想邀请你们，正式加入‘暗水’。”寒鸦的声音清晰而冷静，“不是暂时的合作，而是成为我们的一员。你们将获得比‘老爹’那里更优厚的待遇、更安全的庇护，以及……接触‘锈带’乃至更广阔世界核心秘密的机会。作为回报，你们需要运用你们的能力，帮助我们解决类似3号厂这样的‘异常’问题。”
直接抛出了橄榄枝！而且条件诱人。
江烁心中迅速权衡。加入“暗水”，意味着更深入地卷入地面势力的纷争，但也可能获得更强大的保护和更丰富的情报资源，有助于他们了解EVE、“心猿”以及这个世界的真相。
然而，“暗水”本身的目的依旧成谜。他们如此迫切地招揽能处理“异常”的人，背后是否隐藏着更大的图谋？
“我们需要时间考虑。”江烁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在情况未明之前，保持独立性和选择权至关重要。
寒鸦似乎并不意外这个回答。“可以。在你们考虑期间，‘暗水’对你们的庇护依然有效。老疤瘌先生可以先开始制作频率调节器，所需的一切我会让人送来。”她站起身，“不过，请记住，‘锈带’的局势正在变化。EVE不会永远对这里的异常视而不见，其他势力也在暗中涌动。独自挣扎，远比依靠一棵大树更加艰难。”
她说完，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了监控室，留下江烁等人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重大选择。
......
ps：假期好快啊一眨眼就最后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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