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十七分,安全屋内灯光昏暗。
墙壁上的温控仪显示着恒定的21度,可陆昭的手心却渗出一层薄汗。
他将从殡仪馆冷藏柜底部取出的U盘插入加密终端,屏幕闪烁几下,跳出一段残损的日志文件——标题是《意志之网·节点映射图》,格式破碎。
数据流断断续续地滚动,夹杂着无法解析的乱码和某种规律性的波形图谱。
白袍医生站在他身后,鼻梁上架着老花镜,目光如针般刺入那片混沌。
他沉默片刻,声音低沉得几乎融进阴影:“这不是普通的服务器拓扑……这是‘红眼计划’海外分支的通信结构。他们用记忆波段作为登录密钥,普通人连入口都找不到。”
阿杰靠在操作台边缘,手指飞快敲击键盘,屏幕上不断弹出解码进程的窗口。
“但如果我们能模拟某个已验证用户的脑电特征……”他顿了顿,抬头看向陆昭,“就能骗过验证系统——就像穿上死人的衣服混进葬礼。”
陆昭没说话。
他的视线死死锁在文件角落的一串编号上:xN09Δ-7314。
这个数字再次出现了。
7314——林婉儿每夜机械书写的数字,停尸柜中的坐标,母亲遗体暂存的位置,也是沈清每次提及童年创伤时无意识停顿的节奏点。
它不再是一个数字,而是一把钥匙,在无数线索中反复浮现,仿佛有人故意留下足迹,引他深入迷宫。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几天前在“心灵康复中心”会面室的那一幕:林婉儿坐在椅子上,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银色手环,动作缓慢、规律,像是某种节拍器。
当时他认为那是焦虑的表现,但现在想来,那种节奏太过精准,根本不是情绪反应,而是被编程的条件反射。
她不是在缓解紧张。
她在输入密码。
“用林婉儿的脑波数据。”陆昭忽然开口,声音冷静得不像在讨论一个人,而是在分析一段代码,“她曾是核心适配体,系统一定还保留她的生物模板。只要我们复现她进入深度记忆同步状态时的aθ波共振模式,就能伪装成合法用户。”
白袍医生缓缓点头,眼神凝重:“可你要明白,这不只是数据模拟。‘红眼’的验证机制依赖实时神经活性比对——你必须在清醒状态下,真实‘感受’到她的记忆波动,否则系统立刻判定为伪造。”
“换句话说,”阿杰轻吹一声口哨,“你要变成她几秒钟。”
陆昭睁开眼,目光平静如深潭。
“我已经见过她的梦了。”他说,“现在,我要走进去。”
清晨六点零三分,城市仍在沉睡,安全屋内的主机终于完成初步建模。
阿杰在虚拟环境中重建了林婉儿的aθ波共振曲线,并将其嵌入一个伪造的黑市医生账号——“dr. Vesper”。
身份设定为东南亚某地下诊所的心理干预专家,专营“情绪定制服务”,交易记录经过三层跳板清洗,足以通过基础审查。
白袍医生最后检查了一遍协议封装层,提醒道:“一旦接入,系统会持续扫描你的脑波活性。你不能有丝毫抗拒或抽离感。你必须相信自己就是那个正在接收记忆信号的人——否则,警报触发,不仅账号会被清除,你的神经信号也可能被反向追踪。”
陆昭没回应。
他已经戴上特制的脑机接口头环,金属触点贴合太阳穴与枕骨下方。
这设备是他多年研究创伤记忆时无意开发出的“金手指”——能放大他对他人情绪波动的感知能力,甚至短暂捕捉到残留的心理影像。
他曾用它帮助ptSd患者重建安全感,也曾在案件侧写中读取凶手潜意识里的暴力回响。
但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用它,去侵入一个女孩被囚禁的灵魂。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启动键。
上午九点四十一分,主屏幕骤然变红。
血色界面无声浮现,中央一行字缓缓显现:
【欢迎回来,Vesper。请完成记忆碎片验证。】
下一秒,陆昭眼前一黑。
不是视觉消失,而是被强行拖入另一种“看见”。
他站在一间无窗病房中,铁床上的女孩蜷缩着身体,低声啜泣,嘴里重复着四个数字:“7314……7314……”
空气潮湿,带着消毒水与铁锈混合的气息。
通风口传来微弱嗡鸣,床头柜上的玻璃杯倒映出天花板一角——那里有一道裂缝,呈放射状延伸,像蜘蛛网。
他的太阳穴突跳起来,不是疼痛,而是一种诡异的共鸣——他知道,这不是画面投射,是真实残留的记忆感应。
他正通过林婉儿的感官,体验那段被封锁的夜晚。
任何情绪波动都会暴露他。
他强迫自己进入“旁观者模式”,像在心理咨询室里分析案例一样冷静记录细节:
床头柜水杯的倒影中,映出半张人脸轮廓,模糊不清,但能看出戴着口罩;
通风口右侧第三颗螺丝松动,边缘有新刮痕;
墙上刻痕以三短一长为一组,共七组,像是某种计数;
女孩右手小指抽搐频率,与呼吸节奏完全同步——这是神经系统被外部刺激调制的典型症状。
当他低声说出“通风口第三颗螺丝缺失”时,系统提示音响起:
【身份确认,权限开放。】
血色界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幽蓝的数据流,层层展开,如同深渊之门缓缓开启。
陆昭摘下头环,额角布满冷汗,手指微微发颤。
而在那片尚未揭晓的黑暗深处,有更多的名字、更多的容器、更多被篡改的记忆,正等待被唤醒。
而此刻,屏幕上,第一行加密信息悄然浮现,无声滚动:
【新消息:节点K7报告,xN系列适配体出现异常同步……】中午十二点五十五分,城市上空悬着一层灰白的云,像未冲洗的底片,压得人喘不过气。
安全屋内的主机仍在低频运转,冷却风扇发出轻微的嗡鸣,仿佛在为某种不可言说的秘密守夜。
陆昭的手指停在键盘上方,指尖冰凉。
屏幕上,“意志之网”深区论坛的界面如同深渊裂口,一行行加密交易帖如幽灵般滚动:
“出售高敏型实验体(编号xN系列),状态稳定,记忆可塑性强。”
“招募区域执行官,需具备司法精神病鉴定背景——优先考虑有法院系统接触经验者。”
“曼谷新站点启用,零号交接已完成。”
最后一个条目让他的呼吸几乎停滞。
零号……已被转移。
他瞳孔微缩,脑海中瞬间闪过林婉儿蜷缩在铁床上的画面——她低声重复的“7314”,她手腕上那枚银色手环规律的摩挲动作,还有她在催眠状态下脱口而出的那句:“他们说我是容器……可谁来告诉我,我装的是谁?”
原来不是妄语。她是钥匙,也是牢笼。
陆昭迅速调出后台协议分析模块,命令阿杰追踪服务器跳转路径。
数据流在屏幕上层层剥解,经过七重暗网节点伪装后,最终锚定在一个Ip地址:泰国北碧府郊外,一座名为“慈恩疗养院”的废弃建筑,曾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的精神病隔离中心,二十年前因医疗丑闻关闭,如今地图上已无标记。
“Sultan_thai……”阿杰念出买家账户名,眉头紧锁,“这个Id三个月前就在收购神经调控设备,付款用的是离岸加密币池,资金链穿透不了。但备注信息里这句——‘接收“升华剂”母液及Δ代码备份’——有问题。”
白袍医生凑近屏幕,声音低沉如锈铁摩擦:“‘升华剂’……是‘红眼计划’早期对记忆覆盖药剂的代号。Δ代码,则是激活多重人格嵌套程序的核心指令集。这些东西不该存在,十年前就该被销毁了。”
陆昭没说话。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另一则快照日志上——一段来自私密会议录屏的截帧图像。
画面中,沈清身穿米白色西装,坐在远程投影框内,神情冷静,正与一名戴金丝眼镜的西方男子交谈。
那人侧脸轮廓锋利,胸前别着一枚极小的徽章:一只闭合的眼,周围缠绕着藤蔓状电路纹路。
“phase 3:公众意识重塑。”
六个字,轻描淡写,却像一把钝刀缓缓切入颅骨。
他认识那个标志。
十年前父亲调查“11·23案”时,在一份被焚毁的病历残页上,画过同样的图案。
当时他说:“这不是医院的章……这是某个组织的图腾。”
而现在,它出现在沈清的会议画面里。
她知道多少?是被迫卷入,还是……早已成为棋子?
不,不可能。
她的眼神太干净,语气太稳,那是经历过真正创伤的人才有的克制。
如果她被操控,绝不会在讨论“意识重塑”时,无意识地摸了摸左耳后的疤痕——那是童年手术留下的痕迹,也是母亲沈秀兰做尸检时,在她颈动脉旁发现的微型植入物位置。
她在反抗。她在记录。她在等待有人看懂她的暗示。
陆昭喉间发紧,太阳穴突突跳动。
他忽然意识到,这场博弈远不止复仇那么简单。
韩明远从未只满足于杀人灭口,他要的是重构现实——用科学包装信仰,用慈善遮掩奴役,把一个个像林婉儿、像沈清这样的人,变成行走的记忆容器。
而他自己,或许也早就在某次失眠的夜里,听过那段低频音频,做过那些似曾相识的梦……
警报骤响,红色警示灯在墙角爆闪。
阿杰猛地扑向主机,手指一拉断电闸,整排设备瞬间黑屏。
“有人反向追踪我们!”他咬牙,“Ip伪装层正在崩溃,他们锁定了物理信号源!最多十分钟,真实位置就会暴露!”
陆昭摘下脑机接口头环,额角一道细小裂口渗出血丝,顺着鬓角滑落。
长时间共感残留的刺痛在他颅内蔓延,像有无数根针在搅动神经末梢。
他靠在椅背上,闭眼几秒,再睁眼时,目光已淬成寒铁。
“他们知道我不是她的人。”他声音低哑,却清晰如刃,“但他们误以为我想取代她——他们以为我是来继承‘Vesper’身份的。”
老赵接过他递来的存储卡,沉声道:“我马上联系国际刑警联络官艾琳,安排跨境协查。你不能单独行动。”
“我已经晚了十年。”陆昭站起身,望向窗外渐暗的城市天际线,霓虹初起,虚假繁荣如幕布垂落,“这一次,我不再等许可。”
手机震动。
屏幕亮起,一条匿名消息静静浮现:
“别忘了,梦是你自己睡进去的。”
他锁屏,将手机塞进外套内袋,指尖触到胸前口袋里的照片——父亲穿警服的旧照,背面写着一行字:“有些门,开了就不能关。”
而现在,门已敞开。
黑暗深处,更多的名字、更多的容器、更多被篡改的记忆,正无声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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