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由纯粹寂灭构成的黑暗巨手,仅仅是探出一部分,其散发出的威压就已经让这片空间的基础规则开始崩坏。光线扭曲湮灭,声音无法传播,连时间都仿佛变得粘稠而混乱。
幸存的精英小队成员,在这超越了生命层次的恐怖面前,如同狂风中的烛火,接连熄灭,连惨叫都无法发出。即便是萧夜玄与苏锦书,也感觉自身的意志和力量正在被无形的力量侵蚀、否定。
萧夜玄怒吼着斩出帝王剑罡,暗金色的剑芒足以开山断海,但撞击在巨手之上,却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如同水滴融入沙漠,消失无踪。苏锦书试图以稳定三角之力构筑屏障,但那屏障在巨手散发的虚无气息面前,脆薄如纸,瞬间布满裂痕。
绝对的差距,让人心生绝望。
“没有办法了吗……”苏锦书嘴角溢血,灵魂都在颤栗。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绝望吞噬的边缘,她灵魂深处那枚已然完美融合的“智慧之火”碎片,以及旁边苏明哲体内澎湃的初火火种,同时传来一阵剧烈的、带着警示与决绝意味的悸动!
一段被尘封在旧时代文明数据库最深处、被视为最后禁忌手段的封印秘法信息,如同解锁的洪流,冲入了苏锦书的脑海,也共享给了与她灵魂紧密相连的萧夜玄。
秩序之锚!
秘法的信息残酷而直接:需要一个与当前世界因果纠缠极深、自身掌握着秩序侧本源力量的个体,自愿献祭其全部——肉身、灵魂、记忆、存在的一切痕迹,将其燃烧、压缩、极尽升华,凝聚成一枚超越现实的“秩序之锚”。
此锚一旦形成,将强行“定义”并“固化”其所锚定的区域规则,足以暂时性地将归墟这类试图颠覆一切秩序的降临通道“钉”住,使其无法继续扩张甚至可能略微回缩,为世界争取到一段极其宝贵、但长度不确定的缓冲时间。
代价是,施术者存在的彻底消失,连轮回转世的可能都不会有。
几乎是瞬间,萧夜玄和苏锦书都明白了,他们二人都符合条件——萧夜玄身负皇室血脉与帝王命格,承载部分世界气运;苏锦书灵魂融合智慧碎片,执掌稳定三角,同样与秩序本源相连。
“我来!”萧夜玄斩钉截铁,一把将苏锦书拉向身后,“你是明哲的母亲,初火的希望不能断绝!我是帝王,护佑山河本就是我之职责!”
“不!”苏锦书反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臂,眼中是同样不容置疑的决绝,“我的灵魂来自异世,与此界因果或许比你更易割舍!你活着,才能更好地统领残局,守护明哲!而且……稳定三角之力,或许更适合构筑这‘秩序之锚’!”
两人争执不下,目光交织,都看到了对方眼中毫无保留的、愿意为对方和这个世界付出一切的情意与决然。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那归墟巨手,又向外探出了一截,恐怖的指尖已经快要触及到他们所在的这片空间。毁灭,近在咫尺。
“爹爹……娘亲……”
就在这时,被两人下意识护在最中心、承受着巨大压力的苏明哲,发出了微弱却清晰的呼唤。他仰着小脸,看着争吵的父母,看着那遮天蔽日的恐怖巨手,纯净的眸子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与坚定。
他额间的火焰印记,不再仅仅是散发光芒,而是如同心脏般剧烈地搏动起来!他伸出两只小手,分别抓住了萧夜玄和苏锦书的手。
“不要……分开……”
一股奇异的力量,以苏明哲的身体为媒介,轰然爆发!他那独一无二的平衡体质,在此刻成为了连接帝王之力、稳定三角、初火本源的完美桥梁!
萧夜玄只觉一股温暖而坚韧的力量涌入体内,引导着他那霸道睥睨的帝王之力,褪去了锋芒,留下了最纯粹的“秩序”与“守护”的规则本质。苏锦书则感受到自己的稳定三角之力被无限放大,与那智慧碎片的知识海洋共鸣,对“定义现实”的理解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而苏明哲自身的初火火种,则作为最核心的调和剂与能源,将父母这两种同源而异构的秩序力量,以及自身那代表“生命”与“希望”的本源,强行、短暂地融合在了一起!
一道无法用任何颜色来形容、仿佛蕴含着世间所有规则基础形态的奇异光环,自三人紧握的双手间诞生。它不大,却仿佛重若千钧,缓缓旋转着,散发出一种“此域规则,由我定义”的绝对气息!
“去!”
三人同心,意念合一。那道奇异光环无视了空间的阻隔,瞬间出现在那归墟巨手的手腕处,然后猛地收缩,如同一个烙印,死死地“套”在了上面!
嗡——!!!
被光环套住的瞬间,那原本势不可挡、缓缓探出的归墟巨手,动作猛地一滞!仿佛陷入了无形而坚韧的泥沼,其周围那片不断崩塌湮灭的空间,也奇迹般地停止了恶化,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强行维持在了当前的状态!
成功了!“秩序之锚”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成功了!
然而,代价也随之而来。苏明哲作为融合的桥梁和核心驱动者,承受了最大的负荷,他小小的身体剧烈颤抖,脸色瞬间变得金纸般煞白,殷红的鲜血不受控制地从他的口鼻、甚至耳朵中溢出,软软地倒了下去。
“明哲!”萧夜玄与苏锦书肝胆俱裂,急忙将他抱住。
就在这时,那被暂时禁锢的归墟巨手之后,无尽的黑暗旋涡深处,一个冰冷、漠然、不包含任何情感,仿佛由亿万个走向热寂的宇宙的最终哀嚎汇聚而成的意念,跨越了维度,清晰地响彻在所有人的灵魂之中:
“有趣的……抵抗……以渺小之秩序……挑战终极之虚无……”
“但……秩序……终将……归于……”
“……吾……期待……下一次……接触……”
随着这意念的消散,那被光环禁锢的巨手,不再试图强行突破,而是保持着被“钉”住的姿态,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毁灭的进程,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他们赢得了时间,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而归墟最后那未说完的话语,如同最终的判决,沉甸甸地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下一次接触……会是什么时候?届时,又该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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