栈道尽头的雪被寇经理他们铲出一道窄窄的台阶，冰棱在木缝里闪着寒光。
寇经理跺了跺冻僵的脚，呵着白气叮嘱：“这段台阶陡得像爬梯子，侧着身子走稳当！”
他的铁锹往冰面上一戳，“噌”地滑出老远，更显得脚下的路险象环生。
啸风率先示范，侧身贴着栏杆，鞋底在冰面上蹭出“咯吱”声：“像螃蟹似的横着挪，重心放低！”
最后一级台阶的积雪被踩得紧实，发出“咯吱”的轻响。
啸风率先落地，转身伸手扶住身后的铃子，她的棉靴底沾着冰碴，踉跄着站稳时，围巾上的绒毛扫过他的手背，带着雪后的凉意。
梦瑶被宇辰半扶半搀着下来，衣摆上的积雪簌簌掉落。
“原来侧着身子下真的稳当！”她拍着胸口笑，睫毛上还挂着没化的冰晶。
王静紧随其后，落地时特意跺了跺脚，确认脚下的冻土够结实，才回头看了眼仍在台阶上的张导。
张导扶着栏杆慢慢挪，嘴里念叨着：“这木栈道修得是巧，就是冬天太滑……”话没说完，脚下一滑，亏得胖高男子从旁伸手捞了一把，两人在雪地里晃了两圈才稳住。
寇经理站在栈道尽头的平地上，搓着冻红的手笑：“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你们这队人倒是把陡坡走成了游乐场。”
话音未落，飞雪已像只灵活的泥鳅，脚尖一点冰坡就滑了出去，羽绒服下摆扫起一串雪雾。
“小心！”啸风提醒。
“哥，没事儿！咱北方孩子冬天就靠这个代步！”他在坡底稳稳站定，还冲上面挥了挥手。
铃子看得眼热，也往下冲，雪粒顺着她的帽檐往里灌：“我也来！”
她滑得歪歪扭扭，却笑得比谁都欢，到坡底时差点撞进飞雪怀里，两人踉跄着扶住对方，笑声震得枝头积雪簌簌掉。
梦瑶望着亮闪闪的冰坡，手指绞着围巾犯怵。南方姑娘哪见过这阵仗？犹豫半晌，索性一屁股坐在雪地上，双手往后一撑，竟也“嗖”地滑了下去，衣摆沾着雪像只白团子：“原来这么好玩！”
她拍着身上的雪直乐，睫毛上还挂着冰晶。
宇辰站在坡顶，看着众人玩得欢，脸上有点发烫。他整了整衣襟，学着飞雪的样子挺直腰板，刚迈出脚就打了个趔趄，吓得他赶紧伸手去抓栏杆——却扑了个空。
眼看就要摔个四脚朝天，王静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两人在冰上晃了好几下才站稳。
“还逞能不？”王静的语气带着点嗔怪，却悄悄往他脚下垫了块防滑的火山岩。
宇辰红着脸嘟囔：“谁逞能了……”
话音未落，就被坡底的哄笑声淹没。
夕阳把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冰坡上的笑声混着雪粒的轻响，给这段陡峭的下山路，镀上了层暖融融的光。
终于，天际的熔炉渐渐冷却。浓烈的绯红开始退潮，熔金转为黯然的赭石，又化为薄薄的淡紫。
雪原上燃烧的火焰也渐次熄灭，还原成一片清冷的灰白。
唯有火山锥顶残留的几缕霞光，如冷却后不肯熄灭的余烬，在深蓝的暮色里固执地跳动片刻，最终亦被渐浓的夜色吞噬殆尽。
最后一缕微光熄灭之时，巨大的幽蓝覆顶而来。火山群在雪被下安眠，仿佛那场绯红的燃烧只是远古熔岩记忆的一次短暂回光。
然而雪地上深深浅浅的赤痕，宛如大地被烙下的印记，证明着那惊心动魄的一瞬，证明着天火曾在此处与地脉有过一场无声的、辉煌的应答。
车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车灯劈开黑暗，照亮路边结着冰棱的枯草。
啸风担忧地说：“这金山夜里黑灯瞎火的，能看出啥名堂？”
林宇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含糊不清地说：“顺道拐过去瞅两眼，反正绕不了多少路。”
梦瑶早已把脸贴在车窗上，哈气在玻璃上凝成白雾又被她擦掉：“想想看，黑黢黢的火山岩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可不就跟站在月球上似的？”
宇辰看看时间：“才六点多，冬天天短而已，早着呢。”
他忽然指着窗外，“你们看，那不是露营地吗？还有太空舱呢。”
梦瑶立刻凑过去，眼睛瞪得溜圆：“哇，像科幻电影里的小房子！”
后座的瘦高老爷子推了推眼镜，望着窗外的太空舱哼笑：“现在的年轻人真会折腾，我们当年宿营，裹着军大衣睡岩洞里就挺满足。”
矮胖老爷子却被远处的星空勾了神：“今天这天气绝了，云都被风刮跑了，等会儿躺在太空舱里，天窗一打开，星星能砸到脸上。”
汽车刚拐过弯，金山脚下的小广场就亮得像片星空。
高台上的遮阳棚透着暖黄的光，木质桌椅在雪地上支棱着，最惹眼的是架子上挂满的仿太空服——银白的、亮蓝的、荧光绿的……在射灯下泛着金属光泽，活像刚从宇宙飞船里卸下来的装备。
“天哪！是太空服！”梦瑶边喊边跑过去，积雪在靴底“咯吱”作响。
她冲到架子前，手指划过冰凉的材质，眼睛亮得像缀了星子：“我要那件粉色的！”
宇辰慢悠悠跟过来，瞅着那臃肿的外套皱眉：“穿这玩意儿走路都费劲。”
话没说完，就被梦瑶瞪了一眼。他撇撇嘴掏出手机付款，扫码时屏幕映出自己无奈的脸：“也就你觉得这像回事。”
梦瑶早套上了粉色太空服，拉链拉到顶，连带着太空帽一起扣上，只露出双笑弯的眼睛。
她原地转了个圈：“你看！像不像登陆月球的宇航员？”忽然又指着角落的纸箱尖叫，“还有手持彩烟棒！”
宇辰认命地抽了两支，引线在寒风里微微颤动。
这时后面的车也陆续到了，晓萱和王静直奔太空服架子，前者挑了件银白的，后者选了亮蓝的，铃子选了荧光绿，三人对着手机屏幕互相拍照，笑声在广场上撞出回音。
正是：玄甲凝寒，裂帛声穿冰骨彻，万壑犹藏喷薄魄，蛰龙鳞动，记熔囊倒泻，曾烧透雁门曙色；素绡封炽， 坠琼光染玉尘飞，千峰暂敛沸腾奇，悬魄镜开，待燧井重燃，要煮干桑海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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