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义盟医帐的烛火已调至最暗，只留一圈暖黄光晕裹着榻边的身影。孟小凡刚结束调息，右臂上被金灵大阵电流灼伤的痕迹还泛着淡红，他正用指尖轻轻揉着酸胀的肩颈，帐帘就被一阵清浅的风掀开，带着天衍宗特有的 “静心草” 香气 —— 不是弟子，是苏清雪。
她褪去了白日的圣女披风，只着一身素白内衬，袖口绣着细小的云纹，手中捧着一个乌木盒，脚步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帐内的静谧。看到孟小凡睁眼，她指尖微微一顿，随即走上前，将木盒放在榻边的小桌上，声音比烛火更柔：“刚从宗内带回来的‘凝灵膏’，对灵力耗损和灼伤都有效，你试试。”
孟小凡坐起身，才发现她眼底带着淡淡的疲惫 —— 想来是为了取药，从清虚宗往返奔波了不少路。他打开木盒，里面的药膏泛着莹白光泽，还透着一丝清凉的灵力，显然是用宗门珍品药材炼制的。“劳烦苏圣女跑一趟，太费心了。”
“不算费心。” 苏清雪避开他的目光，指尖轻轻拂过木盒边缘，像是在找话说，“今日决斗的事，我听说了 —— 天地共鸣护道，连丹霞派的老修士都跪了，中州现在都在传‘孟小凡的侠道，是天地认可的正道’。”
提到决斗，孟小凡想起萧绝离去时的模样，轻笑一声：“其实我只是守住了‘护人’的初心，算不上什么‘天地认可’。倒是萧师兄，能想通‘修炼为护人’，比我赢了更有意义。”
“这就是你的道啊。” 苏清雪突然抬头，目光落在他右臂的灼伤上，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我的‘忘情道’追求无懈可击，却忘了‘道’该有温度 —— 你护着秦姑娘，护着百姓，甚至在决斗时都不愿伤萧师兄，这份温度，是我二十年修行里，从未有过的东西。”
孟小凡心中微动。他想起之前法会上苏清雪对 “忘情” 的坚持，想起天魔突袭时两人的默契配合，如今再听她这般说，便知她的道心，已在 “忘情” 与 “有情” 的拉扯中，渐渐偏向了后者。“苏圣女的道，也并非没有温度 —— 你为了抗魔放下宗门偏见，为了护修士动用‘忘情剑’，这些都是温度。”
苏清雪的脸颊微微发烫，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竹简，递到他面前，转移了话题：“这个给你。是宗门珍藏的《天衍剑法》残本，里面记载的‘以情入剑’之法，和你的侠道很契合 —— 你用剑心浩然气催动，或许能让‘护道之剑’更有力量。”
孟小凡接过竹简，指尖触到上面温润的木纹，能感受到淡淡的清灵灵力 —— 竹简上的字迹是用清虚宗失传的 “心剑篆” 写就，每一个剑招注释旁，都有细小的批注，写着 “情为剑魂，护为剑骨”，显然是苏清雪特意标注过的。他展开竹简，看到 “天衍第一式?护民” 的字样时，心中瞬间涌起一股暖意 —— 这哪里是普通的剑法残本，是苏清雪为他量身寻找的 “道之助力”。
“这…… 太珍贵了。” 孟小凡抬头，想推辞，却见苏清雪已后退半步，手悄悄背在身后，指尖微微攥着衣角。
“没什么珍贵的。” 她的声音比之前低了些，目光落在帐外的夜色里，不敢与他对视，“只是觉得…… 这剑法在你手里，能发挥真正的作用。你好好养伤，醉仙楼的决战还需要你。”
说完，她不等孟小凡再开口，便转身朝着帐外走去。素白的身影掠过帐帘时，孟小凡恰好看到她耳尖的微红，连带着后颈的肌肤都泛起淡淡的粉色 —— 那是卸下 “圣女” 伪装后，最真实的少女羞涩，藏着连她自己都未完全明了的心意。
帐外的赤焰猴蹲在石阶上，看到苏清雪离去的背影，小爪子抱着一颗灵果，对着她的方向吱吱叫了两声，像是在跟她道别。苏清雪脚步顿了顿，回头对着赤焰猴轻轻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随即快步消失在夜色里，连披风的一角都带着慌乱的暖意。
孟小凡握着手中的《天衍剑法》残本，又看了看榻边的 “凝灵膏”，心中满是柔软。他知道，苏清雪的关心从不是 “盟友间的客套”，是她道心松动后，对 “有情之道” 的不自觉靠近，是对他这个人、对他所守之道的认可。
他打开药膏，取了一点涂在右臂的灼伤上，清凉的灵力瞬间蔓延开来，疼痛感渐渐消散。借着烛火，他再次翻开《天衍剑法》残本，看到 “情不碍道，反为道基” 的批注时，忍不住轻笑 —— 苏清雪或许自己都没发现，她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认同了 “情能助道” 的理念。
夜渐深，医帐的烛火依旧明亮。孟小凡将残本小心收好，放在枕边，心中却开始盘算 —— 醉仙楼的决战越来越近，李轩与血手长老的阴谋还未破解，有了《天衍剑法》的助力，他或许能在决战中，多一分守护伙伴、守护苍生的把握。
而此刻的望侠镇外，苏清雪站在一棵老槐树下，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心跳还未平复。她想起方才在医帐里，看到孟小凡手臂灼伤时的心疼，想起递出剑法残本时的紧张，突然觉得，“忘情道” 或许真的不是唯一的正道 —— 像孟小凡那样，带着温度去护人、去守道，似乎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月光洒在她身上，素白的身影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柔和。一场简单的探望，不仅是圣女对盟友的关心，更是一颗封闭已久的心，对 “有情之道” 的悄悄靠近，为即将到来的决战，埋下了一丝温暖的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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