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掌心的血痕已凝成暗痂，翡翠扳指边缘嵌着昨日崩落的玉屑。他未擦拭，只将手指缓缓压回无名指根，祖母绿戒指在顶灯光线下泛出冷调光泽。程雪递来的打印件仍摊在他膝上，那组低频脉冲数据被红笔圈出，像一串沉默的摩斯电码。
“她不是在求救。”陈默开口，声音不高，“是在校准。”
程雪站在指挥台前，机械键盘映着她瞳孔中的代码流。“我已经反向注入三十七组虚假舆情包，全部携带追踪密钥。只要对方AI系统识别并响应，就能逆向定位其训练服务器。”她的指尖敲下回车，屏幕上数十个虚拟账号同步发布“陈默精神崩溃”的短视频，画面扭曲、语速混乱，刻意模仿病态行为。
三分钟后，后台警报亮起——一个位于城东的数据节点对其中一条视频进行了深度解析，并自动生成了二次传播脚本。
“是它。”程雪低声，“赵宇的机械鹦鹉模型，正在学习新的干扰模式。”
陈默点头，启动通讯端口：“叶曼琳。”
电话接通得极快。背景里有纸张翻动声和香水喷雾的轻响。
“我看到数据了。”她的声音冷静而清晰，“封面换了，《青年企业家心理健康白皮书》，三小时内上线。导语我写了：‘真正的崩溃，是被世界误解却无法发声。’”
“用判决书复刻件做视觉锚点。”陈默说，“把香奈儿五号喷上去。”
“已经做了。”她顿了顿，“这次我不只是报道者，是审判者。”
信号切断。陈默转向另一频道：“方媛。”
“发布会准备完毕。”她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利落，“十二分钟完整视频已剪辑完成，实验室场景全部保留，结尾那句‘下次测试，换你上？’我会放大三倍音量。”
“放出去。”
指令下达十秒后，全球主流社交平台同步推送。视频中，陈默身穿白色实验服，脑部连接数十个电极贴片，技术人员的声音清晰可辨：“AI神经接口同步率91.7%，情绪稳定，认知逻辑完整。”镜头推近，他摘下头戴设备，直视摄像头，嘴角微扬。
舆论风向在十七分钟内逆转。
财经频道紧急撤下“知情人士爆料”，转而插播专题解读。多家媒体引用视频证据，标题改为《所谓“发疯”实为前沿医疗实验》《陈氏集团AI脑机项目首次公开》。
但周振南并未退场。
他在某境外访谈节目中露面，西装笔挺，手中举着一份伪造的医院就诊记录复印件。“多位权威专家确认，陈默存在妄想型人格障碍倾向，曾多次深夜独自前往停尸房与死者对话。”他语气沉稳，仿佛陈述事实，“这不是谣言，是预警。”
陈默盯着屏幕，手指未动。
陆明远的声音在同一时间响起：“鹦鹉准备好了。”
律师办公室内，蓝羽鹦鹉立于金属支架上，羽毛整齐，眼神锐利。陆明远打开实时通报系统，三色便签自动分类弹出：红色标注“刑事诽谤”，蓝色标注“商业诋毁”，黄色标注“跨境信息攻击”。
他轻拍桌面，发出特定节奏。
鹦鹉展翅，清脆开口：“经国际网络安全协会认证，散布‘精神失常’言论的三十七个账号，其内容生成Ip均指向赵宇名下办公大楼b座三层，mAc地址锁定终端设备型号为x-9000智能打印机，序列号cNF2083Y。”
话音落下，三色便签同时翻转，背面印有完整的证据链图谱，包括服务器跳转路径、时间戳比对、数字签名验证。
直播画面瞬间炸开。
评论区刷屏：“AI生成？！”“打印机都能造谣？”“这是把犯罪工具当公章用了？”
周振南脸色铁青，访谈主持人试图打圆场，却被导播强行切出信号。
雷虎在此时接入通讯：“医院方向发现两名可疑人员，伪装成护工，携带不明注射器。无人机热成像显示其心跳频率异常，疑似接受远程指令。”
“封锁所有通道。”陈默下令，“仅保留叶曼琳所属杂志为唯一授权信息发布源。”
命令下达后，陈氏集团对外信息出口全面收紧。所有媒体问询统一跳转至时尚杂志官网专题页，页面中央滚动播放叶曼琳撰写的导语视频。她站在主编办公室落地窗前，身后是城市天际线，香水气味透过屏幕仿佛可闻。
“我们曾以为真相需要解释。”她说，“但现在我们知道，真相只需要被看见。”
程雪在后台激活“蜂巢协议”。她将周振南出示的伪造就诊记录pdF文件植入病毒程序，一旦下载即触发反向定位。两小时零七分后，系统捕捉到该文件的原始上传行为——来源为赵宇私人书房的智能打印机，Ip地址与陆明远公布的完全一致。
证据链闭合。
陈默坐在指挥室中央，四周六块屏幕分别显示舆情地图、服务器状态、安保布防、资金流向、AI模型活动轨迹及实时通讯窗口。红色警报点逐一熄灭，化作灰色静默区域。
程雪转身，低声汇报：“蜂巢已捕获主节点，对方AI模型开始自我删除，但删除过程中暴露了三个备用服务器位置，其中一个在境外。”
陈默未答。他的左手拇指再次压上扳指裂痕，这一次，动作缓慢而坚定。
指挥台突然震动。一封加密邮件自动弹出，发件人标识为空白，内容只有一段音频。
按下播放。
林薇薇的声音响起，平稳而规律：“心跳间隔，每1.3秒一次，共七次。之后停顿4.6秒，再重复。”
程雪立刻调取法院生物监测档案，对比发现这正是她庭审当天的心率波动模式。
“她在传递坐标。”程雪迅速输入算法，“1.3秒对应北纬，4.6秒对应东经，七次循环构成一组精确定位。”
地图刷新，红点落在城南一座废弃数据中心。
陈默站起身，走到主控屏前。他没有下令突袭，也没有通知雷虎。
而是拨通叶曼琳的电话：“把最后一段导语补上。”
“什么？”
“告诉所有人，”他说，“有些谣言，不是为了掩盖真相，是为了引出更深的黑暗。”
电话挂断。
叶曼琳站在摄影灯下，面对镜头，一字一句念出新增导语。她的声音通过全球网络传播，无数终端同步播放。
而在陈氏集团地下指挥室，程雪正将一段新代码注入敌方AI模型残余进程。屏幕闪烁，倒计时浮现：00:00:07。
陈默的目光落在实时监控画面上——那座废弃数据中心的供电系统突然恢复运行，内部传感器传回模糊影像：一排服务器亮起蓝灯，中央主机屏幕上滚动着一行字：
“欢迎回来，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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