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此言虽有道理，但物证在此，玉娥指认，总需查证。”
皇后语气放缓了些，但依旧施加压力，“靖王妃，你昨日当真未曾离开过宴席，可有人证？”
柳云萱心中一动，立刻道，“回皇后娘娘，臣妾昨日因不胜酒力，确实曾离席片刻，去偏殿更衣醒酒，但全程皆有宫女陪同，且片刻即回，绝无可能前往世子新房所在的内院！”
“此事陪同的宫女可作证，王爷和周伯亦可知晓臣妾离席时间甚短。”
她坦然承认离席，也给出合理理由和时间限制，反而显得更加可信。
楚砚沉见状，赶忙证实她的说法，“正是，王妃离席不过一刻钟便返回，且方向与世子新房截然相反，若有人欲行不轨，一刻钟时间，要避开众多宫人耳目，潜入防守严密的新房放置此物，绝非易事。”
“反倒是在这期间，往来于新房附近运送物品，收拾器具的仆役众多，嫌疑更大。”
他逻辑清晰，瞬间将嫌疑范围扩大，指出更合理的可能性。
赵玉娥闻言，立刻尖叫反驳，“强词夺理，就是她，除了她还有谁会如此恶毒，定是她买通了宫女仆役！”
柳云萱抬起泪眼，看向赵玉娥，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与无辜，“世子妃口口声声指认臣妾，臣妾实在不解，臣妾与世子妃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要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若说嫉恨你做世子妃更是无从谈起，臣妾是王妃，与王爷夫妻和睦，感念圣恩，心中唯有惶恐与知足，何来嫉恨？”
她这话绵里藏针，既点出赵玉娥指认的动机荒谬，又暗示范畴“夫妻和睦”，与楚宸毫无瓜葛，彻底否定“嫉恨”的可能。
殿内一时陷入僵持。
皇后看着下方，一边是哭哭啼啼，指认却拿不出更多证据的赵玉娥和荣王妃，一边是看似柔弱委屈但句句在理，且有靖王坚定维护的柳云萱。
孰是孰非，她心中已有判断，可如何平息此事，却需费些思量。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报，“端贵妃娘娘到——”
皇后脸色微沉。
端贵妃此时到来，绝非巧合。
只见端贵妃笑着走进来，仿佛没察觉到殿内紧张的气氛，向皇后行礼后，惊讶道，“哟，今儿翊坤宫怎么这么热闹，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目光扫过地上的布偶，故作惊讶地掩口，“这是……”
皇后只得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端贵妃听完，柳眉微挑，看向赵玉娥，语气带着几分责备，“玉娥，不是本宫说你，你如今已是世子妃，行事当稳重些，这等捕风捉影的事情，怎能轻易攀扯靖王妃，靖王妃出身名门，温良贤淑，岂会行此龌龊之事，定是哪个不开眼的下人手脚不干净，故意搅得皇室不宁！”
她这话明着是训斥赵玉娥，实则句句都在维护柳云萱，并将事件定性为“下人手脚不干净”故意挑拨，给了皇后一个台阶下。
皇后何等精明，立刻顺势而下，“妹妹说的是，此事确实疑点重重，不可妄下结论。”
“李公公，将此物拿去烧了，晦气，再彻查昨日所有接近过新房的仆役宫女，务必找出真凶！”
她看向赵玉娥和荣王妃，语气转冷，“玉娥，你刚入皇家，日后需谨言慎行，莫要听风就是雨，平白惹人笑话。”
“荣王妃，你也需好生管教儿媳。”
最后，她看向楚砚沉和柳云萱，语气缓和，“让靖王和靖王妃受委屈了，此事本宫自有主张，定会还你们一个清白。”
一场风波，在端贵妃看似无意，实则有力的介入下，暂时被压了下去。
柳云萱知道，这并非结束，荣王府绝不会罢休，可今日这一局，她和楚砚沉配合默契，算是险险过关。
离开翊坤宫时，端贵妃意味深长地看柳云萱一眼，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柳云萱心领神会，微微颔首以示感谢。
这位贵妃娘娘，果然不会放过任何打压皇后和拉拢她的机会。
回府的马车上，柳云萱长长舒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楚砚沉递过一方干净的帕子，低声道，“今日之事，仅是开端，经此一役，他们知你不好对付，下次出手，只会更狠更绝。”
柳云萱接过帕子，擦去额角的细汗，眼中却燃起熊熊斗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越是想将我踩入泥泞，我越要站得更高，活得更好。”
楚砚沉看着她眼中不屈的光芒，唇角微弯。
“好。”
他轻声应道，目光望向车窗外巍峨的宫墙，“那便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马车驶离皇城，将背后的阴谋与算计暂时抛下。
靖王府的两位主人都清楚，真正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
他们的联盟在这场愈发凶险的博弈中，也必将愈发紧密。
马车在青石板上轧出沉闷的声响，一路驶回靖王府。
车厢内，柳云萱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看似平静，脑中却在飞速运转，将今日宫中发生的一切细细梳理。
楚砚沉亦沉默不语，指尖在膝上无意识地轻敲，深邃的眼眸中暗流涌动。
皇后的发难虽被暂时化解，可端贵妃的介入，却将靖王府更深地卷入了后宫争斗的漩涡。
这固然暂时提供了庇护，也意味着更多的牵扯和风险。
“王爷觉得，端贵妃今日出手，是福是祸？”柳云萱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楚砚沉抬眼，看向她略显苍白的侧脸，缓声道，“福祸相依，她今日解围，是向我们示好，也是向皇后示威，我们若因此被打上‘端贵妃党’的标签，日后行事，难免束手束脚，皇后一系，必将视我们为眼中钉。”
柳云萱睁开眼，眸中恢复了几分清明与锐利，“我明白，所以，我们不能完全依靠端贵妃，自身的实力才是根本。”
她顿了顿，语气坚定，“‘翰墨雅集’要尽快走上正轨，孙老板那条线也要更隐蔽地扩大，还有我们自己的消息网，必须加快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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