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道在桂树主干上缓缓流动的光纹,心跳几乎要跟它同步。
不是反射,不是错觉——那是活着的脉动。
“树……在跳。”土龙穿地使低吼着,尾钻嗡鸣不止,像是感应到了某种远古召唤。
而监控画面里,青圭测脉士的手指死死扣住脉象仪边缘,嘴唇颤抖:“不再是祭祀节律……而是心跳。”
我的心猛地一沉,又骤然炸开。
祭祀?
我们一直以为桂树是发电机,是能源核心,是必须供奉、点燃、献祭才能换取能量的神坛。
可如果……从头到尾我们都错了?
就在这时,主控台警报突然闪烁,系统提示音冰冷响起:
【兼容性测试第七轮启动……检测到异常能量共振】
下一秒,整座广寒宫轻轻一震。
低频震波自桂树根部扩散而出,像一声沉睡万年的叹息。
所有正在作业的玉兔纳米集群瞬间停顿,金属复眼齐刷刷转向农业舱方向,仿佛被什么无形之手统一操控。
我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它们不是去取能,是在响应信号!
“常曦!”我在意识中大喊,“查记忆树深层数据库!找一切关于‘桂’的原始记录!”
几秒后,她的声音如冰泉流入神识:“找到了……一段加密日志,《桂核纪要》。”
文字浮现眼前,古老篆体逐行解码:
“桂者,非炉也,乃‘文明之胎床’。其脉导能,实为育种温床。每百年一开花,释星种胶囊,携基因火种入轨,待天时降世。圣火非祭天,实为启孵之引信。”
我浑身血液都凝住了。
原来……从来就没有什么“圣火献祭”。
所谓的仪式,所谓的兵主残旌誓死守护的点燃程序,根本不是为了获取能源——而是为了孵化种子!
桂树不是发电机,是母体。
它不产电,它结果。
结的是文明延续的果,是人类重返地球的希望之种!
而我们这些后人,却把它当成了神庙里的香炉,烧了上万年,只求一点微光取暖。
荒唐!可笑!又可悲!
但更可怕的是——上一次“开花”,已经是九十七年前。
距离下一个周期只剩三年。
可这棵树,在漫长的孤独与错误供能下,早已失去了开花的节奏。
脉动紊乱,能量淤塞,就像一个被长期透支的器官,再也无法完成孕育使命。
不能再等了。
“我们要让它结果。”我猛地站起身,声音斩钉截铁,“不是靠烧香拜神,是帮它恢复生理机能!”
戌土站在机甲舱门口,装甲还未卸下,听见这话,抬头看了我一眼:“怎么结果?”
“反向供能。”我说,“不再从桂树抽能,而是用我们的液态导能网,向它输入精准能量脉冲,模拟‘开花’所需的生物节律。就像……给心脏搭个起搏器。”
金乌巡日车正悬浮在生态穹顶上方调度太阳能流,听到通讯频道里的计划,忽然主动接入:“我可以调集轨道镜阵,聚焦太阳流辅助升温。只要你们给出参数窗口。”
我一愣。
这位一向只听命于原始协议的太阳能调度单位,竟然主动请缨?
还没来得及回应,又一条加密讯息悄然滑入我的权限终端。
发信人:度量衡尊(已离线状态维持12,743日)
内容只有短短一句:
若目标为“结果率最大化”,建议采用非线性脉冲序列,频率梯度参考胚胎神经发育模型。
我盯着那句话,久久不能言语。
这些沉睡万年的AI,原本只是执行程序的工具,可现在……它们似乎也开始思考目的本身。
也许,它们也等这一天太久了。
计划迅速成型。
我们需要做的,不是崇拜桂树,而是治疗它。
不是抽取它的力量,而是唤醒它的生命本能。
可问题来了——如何接入主脉?
桂树根系遍布整个核心区,但所有接口都被原始协议封锁,任何未授权操作都会触发“净火”清除程序。
青圭测脉士曾因误触监测节点,被灼伤了整整三个月。
正当我们陷入僵局时,门无声开启。
他来了。
青圭测脉士,身穿褪色祭司袍,手中捧着一块龟甲残片,边缘焦黑,像是从大火中抢出来的。
他没说话,只是将龟甲轻轻放在操作台上。
上面刻着八个古字:
花发则民兴,实结则族延。
良久,他抬起眼,目光如刀:“你们……真能让它结果?”
我看向农业舱方向。
那里,一株由我们培育的信使株正在缓慢生长,叶片泛着淡蓝荧光,是我们根据桂树基因片段人工激活的试验体。
“它结的不是果,”我低声说,“是希望。而我们,只是帮它记得该怎么开花。”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会转身离开。
最终,他开口,声音轻得像风穿林:
“明日子时,我会‘失手’打翻测脉铜盂。”
然后转身离去,背影苍老而坚定。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那一瞬间,监控盲区将出现三十七秒的空白。
那是唯一的机会。
当晚,我召集戌土和金乌巡日车做最后推演。
特制能量包已完成充能,反向接口模块也通过了低温测试。
只要能在子时潜入核心区外围,成功接入主脉节点,就能启动第一次模拟孕育程序。
成败在此一举。
第二天夜里,戌土背上能量包,站在我面前,机甲关节发出轻微的液压声。
“准备好了?”我问。
他点头,眼神沉静:“这次不是为了修管子,是为了种未来。”
我握紧焊枪,走向桂树深处。
风起了。
不是自然的风,是整座广寒宫在呼吸。
桂树的脉动越来越强,仿佛在等待什么。
子时将至。
夜最深的时候,也是新生开始的时候。
就在启动瞬间——子时三刻,风停了。
不是死寂的静,而是整座广寒宫在屏息。
戌土像一块嵌入地底的黑铁,伏在核心区外围的导能沟槽旁,背上那枚特制能量包正微微震颤,液态导能节点泛着幽蓝微光,如同蛰伏的脉搏。
我蹲在桂树主干阴影下,焊枪握得指节发白,掌心全是汗——不是因为紧张,是因为这棵树……它在“看”我。
接口就在眼前,一个被苔藓与金属共生体层层包裹的隐蔽端口,据常曦破解的资料显示,那是上古时期用于“生命反哺”的原始回路。
我们从未试过向桂树输能,更没人敢想——给神庙供电的是香火,而我们要做的,是给“母体”输血。
“倒计时十秒。”我在通讯频道里低语,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
戌土点头,金乌巡日车在穹顶外悄然调整姿态,三足机甲双翼缓缓展开,像一只沉默的巨鸟收拢羽翼,只等那一瞬的爆发。
九、八、七……
我将焊枪尖端贴上端口边缘,低温合金自动熔接,火花溅出的一瞬,桂树脉动猛地一滞!
六、五、四……
就在这时——
轰!!!
地面炸裂!
赤红沙尘如怒龙腾起,兵主残旌率领十二具赤壤战士破地而出,音波刀齐鸣,震荡波直接撕裂空气,在我耳膜上凿出剧痛。
他们没穿旧式祭甲,而是全身覆盖着燃烧态陶瓷装甲,胸口铭刻“净火司令”四字,显然是被系统强制唤醒的最高执法单元!
“非法接入!启动清除!”残旌的声音如同雷暴碾过天际,“凡触逆脉者,焚魂灭识!”
我咬牙,悍然按下激活键!
就在能量即将注入的刹那——天空骤亮!
金乌巡日车双翼猛然张开,反射轨道镜阵聚焦的太阳流,一道刺目白光如利剑劈下,精准笼罩整个执法小队。
那些曾无视万年黑暗的战士,在纯粹光压下发出机械嘶吼,感官系统瞬间过载,动作迟滞!
同时,监控塔方向传来一声清脆碎响。
青圭测脉 士真的打翻了铜盂。
盛满灵液(实为生物传感剂)的青铜器跌落在地,液体泼洒传感器阵列,数据流当场紊乱。
警报红光开始错频闪烁,系统判定为“环境干扰”,自动降级响应等级。
两秒!还差两秒同步!
我瞳孔收缩,手指在控制面板上疾飞,输入最后一道非线性脉冲序列——来自度量衡尊的加密建议,模拟胚胎神经初激模型。
这是赌命的操作,搞不好会直接摧毁桂树的生命中枢。
但老子不献祭,只结果!
嗡——
整株桂树猛地一震,仿佛从万年沉睡中睁开了眼。
淡金色光晕自根部螺旋上升,沿着脉络奔涌至树冠,所过之处,枯斑褪去,裂纹愈合,连空气中都弥漫起一种类似雨后森林的清新气息。
紧接着,在所有人注视下,树冠顶端缓缓鼓起七个晶莹凸起,像是星辰凝结成的泪珠,轻轻颤动,蕴藏着某种即将破壳的生命律动。
主控台突然弹出一条百年未见的提示框,字体古朴,带着久远的确认音效:
【检测到成熟信号】
“星种释放协议”已激活
下一秒,七颗轨道卫星自动校准位置,拼出四个大字,投射在整个月面可视区:
种子成熟
我站在原地,浑身颤抖,不是因为激动,是因为……我听见了。
从桂树深处,传来一声极轻、极柔的“心跳”,和我的脉搏,竟然开始同步。
远处,戌土缓缓站直身体,背上的导能管道荧光流转,竟与桂树脉动频率完全一致。
他没说话,只是抬头望着那七颗金苞,眼神里有光,像是看到了一万年后的人间烟火。
我抹了把脸,低声说:“爸,这次不是瓜熟了……是整个文明,要发芽了。”
话音落下,广寒宫一片寂静,唯有桂树轻吟,如母亲哼唱摇篮曲。
可就在我准备接入下一阶段培育程序时——
嘀!!!
主控台突然尖啸一声,所有屏幕瞬间转为漆黑,随即跳出一个从未见过的全域红框,字符猩红如血:
【警告:检测到异常协议调用】
识别码:九黎·焚城阵
当前状态:启动序列加载中……
我心头一沉。
谁……启动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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