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苏清风缓缓睁开双眼。
透过窗户,看到外面天色尚明,没有下雪的迹象。
他轻轻舒了口气,心中盘算着今日的安排。
昨儿个卖狍子肉赚了二十七块八毛八钱,这钱虽不算多,却也是他们兄妹俩在这个艰难时期的重要依靠。
今天,他得先去找孙有良,把那十块钱还了,了却这桩心事。
其实,苏清风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很想把孙有良和赵麻子有染的事情说出来。
可他也清楚,这事儿没实质证据,说出来不仅没用,还可能适得其反。
毕竟,孙有良在大队有职务,上面又有人撑腰,在西河屯横行霸道惯了。
要是贸然去跟赵麻子说这些,赵麻子说不定还会觉得他是在挑拨离间。
苏清风无奈地摇了摇头,想起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曾经在某个寒冷的夜晚,偶然撞见过孙有良和赵麻子的不堪之事。
可如今,没有证据,他也只能把这份愤怒先压在心底。
总能想到办法制裁孙有良的。
不行就多揍他几次。
苏清风的父亲也曾是村子里有名的打猎手,常年在风雪中穿梭,为家里带来生活的希望。
然而,长期的劳累和恶劣的环境,让他的身体每况愈下。
最终,因为没钱医治,父亲就这样早早地离开了人世。
母亲也在几年前因病去世,只留下他和妹妹相依为命。
想到这里,苏清风心中一阵酸涩。
他起身披上那件洗得发白又全是补丁的棉袄,轻手轻脚地爬起来。
苏清风生怕吵醒还在熟睡的妹妹。
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早饭。
今天,他打算擀面条,用昨天打到的雪兔肉做汤头。
灶膛里的余烬还带着暗红。
苏清风添了几根柴,火苗“噼啪”着窜起来,瞬间让整个厨房有了些许暖意。
他在水缸里舀着水进铁锅。
接着,苏清风熟练地舀出面粉,加水揉面,那双粗糙却有力的手在面团上反复按压。
没一会,铁锅里的水开始冒泡。
他取出雪兔肉,用刀切成肉块,“咚咚”的声响在寂静的厨房里格外清晰,随后扔进锅里熬汤。
“哥……”苏清雪揉着眼睛站在门口,怀里抱着睡眼惺忪的火苗,小狐狸的毛发还有些凌乱,像是刚从一场美梦中被拽醒。
“好香啊。”她的小鼻子动了动。
“醒得正好,漱口洗脸去。”苏清风头也不回地擀着面团,手中的擀面杖有节奏地滚动着,面团在他的手下逐渐变得扁平而光滑,“马上吃面。”
灶膛里的火光跳跃着,将苏清风的身影投在斑驳的土墙上。
铁锅里的兔头汤“咕嘟咕嘟”冒着泡,乳白色的汤面上浮着金黄的油星。
苏清风手腕一抖,面团在他掌心里翻飞。
案板上的面粉簌簌落下。
那团面渐渐被抻成细长的银丝,在晨光中泛着柔润的光泽。
面条下锅时溅起的水花惊得火苗往后一缩,它那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抖着,眼睛里满是惊恐。
苏清风用长筷轻轻搅动,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让他看起来有些朦胧。
兔肉的醇香混着麦香在屋内弥漫,那是一种独特的味道,带着家的温暖和生活的气息。
苏清风舀起一勺汤尝了尝,微微皱眉,似乎觉得味道还不够完美。
他又从墙角的竹篮里捏出几粒干葱花,那些晒干的葱花在热汤里缓缓舒展。
接着放了适量的盐,可以开始享用了。
“给。”苏清风已经把面盛起,来到里屋。
将粗瓷碗放在炕桌上,汤面上浮着的葱花围成个圆圈。
“小心烫。”苏清风关心道。
苏清雪捧着碗,热气在她睫毛上凝成细小的水珠。
她小口啜饮着,那满足的神情像是在品尝着世间最美味的食物。
突然,她抬头:“哥,你今天还去打猎吗?”
“今天不去了,去还钱去。”
苏清风三两口扒完自己那碗,碗底残留的汤汁被他喝的干干净净,那动作熟练而又自然,似乎已经重复了无数次。
接着,他站起身来,从炕席下摸出一个布包。
苏清风盘腿坐在炕沿,将硬币和纸币在炕桌上排开。
这些钱有的边角已经卷起,有的还带着灶灰的痕迹。
苏清风粗糙的指尖依次抚过每一张,开始数钱。
“一、二、三……”
苏清雪放下碗,小声跟着数:“……八、九、十。”
“再数一遍。”苏清风把钱拢成一叠,指腹摩挲着纸币边缘的锯齿。
这次他数得更慢,只是想确认是不是数对了。
火苗跳上炕桌,好奇地去扒拉那些纸币,它那小小的爪子在纸币上轻轻抓挠着,发出细微的声响。
苏清风轻轻拎开它:“这个不能玩。”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宠溺,又带着一丝严肃。
苏清风想固定一下这些钱。
纸币的话不能丢了,硬币重量大,不至从兜里飘出来。
反正要谨慎,都是钱啊!
红绳是从旧棉袄里抽出来的线头,在指尖绕了三圈,给纸币打了个死结。
苏清风把钱揣进贴身口袋,拍了拍:“这下妥了。”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安心的笑容,像是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任务。
院门外,晨雾中的西河屯渐渐苏醒。
王秀珍家的烟囱也飘起了炊烟,估计也刚醒来。
远处传来井轱辘的吱呀声,那是村民们开始新一天劳作的信号。
苏清风系紧棉袄腰带,开始往村东头走去。
雪地在脚下咯吱作响。
呼出的白气在眉毛上结了一层细霜。
孙有良家住在村东头,是栋新盖的砖瓦房,在遍地土坯房的西河屯格外显眼。
苏清风在院门外站定。
他用力拍了拍门环,“砰砰”的声响在寂静的清晨格外刺耳。
“谁啊!大清早的!”孙有良的骂声隔着门板传来,声音里满是不耐烦。
门“吱呀”一声开了。
孙有良披着件崭新的羊皮袄,那羊皮袄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鼻梁上还贴着膏药。
他眯着眼打量来人:“哟,稀客啊。”
那眼神里满是轻蔑和不屑。
苏清风直接把钱袋拍在他手里:“十块,数数。”
孙有良愣了一下,随即咧开嘴笑了,那笑容里满是得意和嘲讽:“这么快就凑齐了?”
他掂了掂钱袋,“没少吧?”
“一分不少。”苏清风盯着他说,“林叔的面子,我给足了。”
孙有良看他这么乖乖就范:“现在十块钱少了,我的兄弟们伤的严重呢,要加价。”
“什么?加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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