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像撕碎的棉絮,将整个世界都裹进了一层厚厚的白色绒毯之中。
天空阴沉沉的,不见一丝太阳的踪迹。
唯有从那层层叠叠的云层中透过的几缕黯淡光线,勉强让人能分辨出,此时已然到了下午时分。
苏清风一大早就匆匆出了门,顶着凛冽的寒风,赶着马车。
一路上,狂风卷着雪花,如刀割般刮在他的脸上,可他顾不上这些。
只想着快点,再快点!
不过路上大雪积深,行路极其艰难。
马车亦是如此。
直到下午,凛冽的寒风如一头狂怒的野兽,裹挟着纷纷扬扬的大雪,肆意地席卷着大地。
苏清风背着病重的苏清雪,走下马车,林大生拴好枣红色大马。
他们的脚步踉跄,呼出的热气瞬间便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色的雾气。
终于,在茫茫雪幕中,那座青砖砌成的平房出现在了眼前——毛花岭公社卫生院。
青砖砌成的平房在雪地里显得灰扑扑。
门楣上“毛花岭公社卫生院”的红漆已经斑驳,“生”字缺了半边,远看竟像“卫死院”。
铁皮包边的木门每次开合都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门槛被无数双布鞋磨出光滑的凹痕。
走进卫生院,走廊墙上的石灰剥落成地图状,露出里面掺着的稻草。
长条木椅被磨得发亮,有个老汉正用指甲抠着椅缝里的陈年血痂。
挂号窗口的木板缺了一角,露出后面打瞌睡的收费员。
她头歪在一边,嘴角还挂着一丝口水,手边的搪瓷缸里泡着半截人参须——那是给领导备用的“提神茶”。
在这物资匮乏的年代,这半截人参须显得格外珍贵。
处置室的铁皮柜里,针头泡在锈迹斑斑的铝饭盒里消毒,那浑浊的液体和斑驳的锈迹,让人不禁对消毒效果心生疑虑。
墙角立着个木制输液架,顶端钉着弯成钩子的粗铁丝,看起来摇摇欲坠。
病历本是用旧报纸糊的,医生在上面龙飞凤舞的字迹常常洇透纸背,让人难以辨认。
最值钱的是一台上海产血压计,牛皮袖带已经开裂,用胶布粘了又粘。
卫生院院大厅墙上挂着教员像。
教员像两侧挂着“救死扶伤”和“备战备荒”的标语。
药房门口的黑板报上,粉笔画的红十字旁边写着“一天节约一口粮,三年买台x光”。
走廊尽头停着辆自制担架车,轱辘是用旧自行车轮改的——那是去年大炼钢铁时的“技术革新成果”。
“救命!救命!”
苏清风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卫生院大厅。
只见苏清风背着全身滚烫的苏清雪正大喊着,林大生在身后搀扶着。
苏清雪小脸烧得通红。
这时,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护士匆匆走了过来,她的胸牌上写着“许秋雅”三个字。
许秋雅微微皱着眉头,关切地问道:“怎么回事?”
苏清风赶忙上前,详细地把妹妹的病情讲了一遍:“护士同志,我妹妹被衣柜砸到了头……”
许秋雅点了点头,轻轻摸了摸苏清雪滚烫的额头,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轻声说道:“你等一下,我去喊医生。”
说完,便匆匆转身离开了大厅。
苏清风和林大生坐在大厅的长板凳上,心里焦急万分。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他们能感觉到苏清雪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过了几分钟,许秋雅终于回来了,可让苏清风和林大生失望的是,她并没有喊来医生,而是手里拿着一些医疗用具和药品。
“先给她做降温处理吧,医生现在忙,实在腾不出手。”许秋雅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准备给苏清雪测温。
苏清风和林大生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担忧和无奈。
苏清风忍不住问道:“医生呢?我妹妹这病可不能拖啊!”
许秋雅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医生在忙,现在没有空。”
“要等多久?”苏清风急切地追问,声音都有些变了调。
许秋雅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清楚。”
没一会儿。
“三十九度八!”许秋雅甩了甩体温计,水银柱在玻璃管里闪着危险的红光。
她麻利地拧开酒精瓶,棉球蘸出的液体在苏清雪额头上瞬间蒸腾成白雾。
“同志,医生啥时候能来?”苏清风攥着妹妹滚烫的手,那温度像是攥了块火炭。
卫生院走廊的挂钟指向三点四十,他们已经在长椅上等了近十来分钟。
许秋雅往病历本上记录的手顿了顿:“大夫在会诊……”
她突然压低声音,“要不先打一针安乃近?”
“打针顶啥用!”林大生一巴掌拍在墙上,震得“救死扶伤”的标语牌直晃,“孩子腿还断着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半个小时仿佛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苏清雪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她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呼吸也愈发急促,嘴里还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苏清风看着妹妹难受的样子,心都揪成了一团,他再也忍不住,大声问道:“你们的刘云建医生呢?他不是这里的主治医生吗?我妹妹这病得他来看就行!”
“对啊,刘建云医生呢?”林大生也问道。
上次也是刘建云来冒着风雪来给他妹妹看的病。
他还是很相信这位医生。
许秋雅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刘云建医生休假一天,明天才能来。”
“什么?休假?”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
苏清风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我妹妹都烧成这样了,就没别的医生了吗?这病情可不能耽误啊!”
说着,他转头对林大生说:“林叔,麻烦你在这儿照顾一下我妹妹,我去医院里再喊喊大夫,我就不信,这么大的卫生院,就没一个能给我妹妹看病的医生!”
苏清风满脸焦急,额头上满是汗珠,眼神中透露出急切。
林大生点了点头,安慰道:“清风,你别着急,快去快回,这里有我呢。你妹妹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
林大生拍了拍苏清风的肩膀,试图让他镇定下来。
许秋雅伸手拦住了苏清风,眉头微皱,语气急切地说:“现在医生在忙,最好先打一针安乃近,看看能不能退烧。”
苏清风没有理会,眼神坚定,直接跑开。
他心里清楚,安乃近副作用大,虽然在这个时间点它被很多人视为神药,但在未来都被禁用了。
苏清风自然想找医生来看看,给妹妹一个更稳妥的治疗方案。
“这位同志,你别瞎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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