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钱分完了,都揣怀里捂热乎喽,可别让财气跑了。”
林大生大手一挥,脸上那常年被山风雕刻出的皱纹都舒展开来,洋溢着如释重负的轻松和发自内心的喜悦。
他朝着外屋灶间方向,扯开嗓子喊道:“爱梅。菜得了没?赶紧的,端上来。老爷们儿的五脏庙都快敲破锣了。把那酒也给咱满上。”
话音刚落,厚重的棉布门帘被再次掀开,林大生的婆娘秦爱梅和女儿林立雯,像两只忙碌却喜悦的燕子。
端着沉甸甸,热气腾腾的粗陶大碗和盘子走了进来。
顿时,狭小的屋子里仿佛被投入了几枚香气炸弹,浓郁的,复合的香味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牢牢抓住了每个人的嗅觉。
最抓人眼球的,无疑是炕桌正中央那一大盆豆腐炖开河鱼。
奶白色的鱼汤还在粗陶盆里“咕嘟咕嘟”地翻滚着细密的气泡,蕴藏着无尽的鲜味。
切成大块的鱼肉,带着微微卷曲的皮层,在乳白色的汤汁中若隐若现,显得异常嫩滑。
那颤巍巍、吸饱了汤汁的豆腐块,如同羊脂玉般浸润其中。
最上面,一把翠绿欲滴的葱花被热油那么一激,独特的辛香混着鱼鲜,直冲天灵盖,勾得人肚里的馋虫翻江倒海。
王友刚立刻用筷子指着那盆鱼,眉飞色舞,声音拔高了好几度:“都瞅瞅。都好好瞅瞅。咱这开河鱼炖豆腐,就问问你们,这品相,这汤色,绝不绝?河龙王来了都得馋哭喽。”
除了这盆“硬菜”,旁边还有一大海碗酱焖野猪肉。
油光锃亮,酱红色的浓稠汤汁紧紧包裹着每一块肥瘦相间的肉块,那深红的色泽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味道的醇厚,光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想狠狠扒上几大口金黄的小米饭。
一盘韭菜炒鸡蛋,黄是黄,绿是绿,鸡蛋炒得蓬松软嫩,韭菜散发着初春特有的辛辣香气,金黄与翠绿交织,是这桌浓墨重彩中的一抹亮色。
再加上之前就摆上的那几碟清爽凉菜,把这小小的炕桌挤得满满当当,盘叠碗摞,丰盛得简直不像平常日子,倒像是提前过了年。
“来。都把酒碗端起来,甭管粗瓷细瓷,是碗就行。”
林大生抱起那个装着散装高粱烧的玻璃酒罐,给每个人面前那只或多或少带着磕碰痕迹的粗瓷碗里。
“咕咚咕咚”地倒满了清澈透明的烈酒。
那浓郁刺鼻、带着粮食发酵后独特气息的酒香瞬间炸开,与菜肴的香气混合,形成一种独属于此刻的,令人迷醉的氛围。
林大生双手捧起自己面前的碗,脸色因激动和酒气微微泛红,目光扫过围坐的每一张熟悉的面孔:“这第一碗酒,没啥多说的,就庆祝咱们这趟进山,顺顺当当,平平安安,还他娘的是个满载而归。来,是爷们儿的,干了这一碗。”
他的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豪气。
“干。”
“必须干了。”
男人们轰然应和,声音震得窗纸都嗡嗡作响。
七八只粗瓷碗用力地碰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清脆又带着几分粗犷的响声,甚至溅出些许酒液。
然后,所有人都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如同饮牛般,将碗里那火辣辣的高粱烧灌了下去。
烈酒如同一条滚烫的线,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瞬间驱散了肢体百骸中积攒的春夜寒意,也让屋子里的气氛“轰”地一下,达到了第一个高潮。
“动筷动筷。都别愣着了,到自己家还客气啥。”林大生抹了把嘴角的酒渍,热情地招呼。
早已按捺不住的筷子,立刻如同雨点般落向各色菜肴。
那豆腐炖鱼果然名不虚传。
鱼肉入口,鲜嫩得几乎不需要咀嚼,轻轻一抿便在舌尖化开,带着河鲜特有的清甜。
豆腐更是吸足了鱼汤的精华,外表滑嫩,内里饱含汤汁,一口下去,滚烫鲜美的滋味在口腔里爆开。
再舀一勺奶白色的鱼汤吹着热气喝下,那极致的鲜味顺着食道滑入胃中,像是一股暖流扩散到四肢百骸,让人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王友刚看着众人陶醉的表情,更是得意,又夹起一大块鱼肚子肉,强调着:“看我说啥来着?就得是这开河鱼。”
那野猪肉更是引发了新一轮的攻势。
炖得极其烂糊,肥肉部分晶莹剔透,入口即化,丝毫不腻。
瘦肉部分纤维分明,吸饱了酱汁,咸香适口,越嚼越香,带着家养猪没有的野性风味。
郭永强嘴里塞得鼓鼓囊囊,油光顺着嘴角往下淌,含糊不清地大声赞叹:“嗯。香。真他娘的香。这野猪肉就是够劲儿。有嚼头,越嚼越香,比那圈养的家猪肉有味儿多了。”
“要我说,还是这鱼汤才叫一个绝。”
张志强直接舀了一大勺浓白的鱼汤,浇在碗里金灿灿的小米饭上。
用筷子搅和匀了,扒拉了一大口,眯着眼品味。
“呼!舒坦。友刚今天这鱼钓得,确实立了大功。这汤,给个神仙都不换。”
王友刚听得心花怒放,感觉脸上的光芒都快赶上煤油灯了,更加卖力地“推销”。
“那是。也不看是谁钓的。我跟你们说,当时那鱼竿弯得跟弓似的,那劲儿……”
大家一边大口撕扯着猪肉,大口吞咽着鱼肉,大口喝着烈酒。
一边热烈地,七嘴八舌地聊着这次进山的种种趣事和惊险。
谁差点摔下雪坡,谁开枪惊走了一头傻狍子,谁在黑市跟人讨价还价……
屋里烟雾缭绕,酒气蒸腾,欢声笑语不断。
每个人的脸上都泛着酒足饭饱后的红光,眼神明亮,气氛热烈而融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炕桌上的肉下去了一大半,鱼汤也见了底,酒罐子也空了一个。
林大生用粗糙的手背抹了把油乎乎的嘴,将手里的酒碗轻轻放下,脸上的醉意和笑容收敛了几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惯常的,属于领头人的沉稳。
他用旱烟袋的铜锅儿“笃笃”地敲了敲炕桌边缘,提高了些音量:“大伙儿静静,都静静。耳朵支棱起来,趁着人齐,肚子里也有食儿垫底了,有件正经事得跟大家伙儿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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