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膛!”
张屠夫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这才是看真功夫的时候。
他操起一把厚背砍刀,先在猪肚子上方比划了一下,然后手起刀落。
“刺啦——”一声,锋利的刀刃沿着猪腹中线稳稳划下,动作流畅得如同裁纸。
粉白的猪皮应声而开,露出里面热气腾腾,颜色鲜亮的内脏。
暗红饱满的肝,粉嫩缠绕的肠子,微微颤动的胃囊,还有那颗包裹在厚厚板油里。
“嚯!这膘!厚得能当鞋底子!”
林大生不知何时凑近了,叼着旱烟袋,眯着眼打量着那层一指多厚,雪白晶莹的板油,忍不住啧啧赞叹。
这年头,油水可比肉还金贵。
张屠夫嘿嘿一笑,满是老茧的手探进去,小心翼翼地将热气腾腾的内脏一样样取出,分门别类地放进旁边准备好的大盆里。
心肝肺是上等好货,肠肚等下货也要仔细清洗,一点都不能浪费。
当最后取出那副完整,还带着体温的猪下水时,旁边几个负责清洗的妇女立刻围上来,手脚麻利地接过去,蹲到一边的水桶旁开始翻洗。
她们的手指冻得通红,却毫不在意,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下一头!”
张屠夫直起腰,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肩膀,大声招呼。
场院里一片热火朝天。
三口大锅的水始终保持着沸腾。
褪好毛的白条猪被抬到案板上,张屠夫开始卸肉分块。
沉重的砍刀剁在厚实的骨头上,发出“咚!咚!咚!”的闷响,有时骨头太硬,刀刃卡进去,还得用斧子背“咣!咣!”地砸几下,火星子偶尔都崩出来。
精肉、肥肉、肋排、肘子、前后腿……被一块块分解开来,散发着新鲜肉类特有,带着铁锈味的浓郁香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弥漫,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咕咕直叫。
孩子们像一群兴奋的小狗,围着案板和堆放骨头,下水的角落打转。
铁蛋眼巴巴地盯着张屠夫手里刚砍下来的一块连着不少肉的筒子骨,哈喇子都快流到棉袄前襟上了。
秀秀则被一个妇女清洗出来,粉嘟嘟的猪尿泡吸引住了,好奇地想伸手去摸,被她娘一把拽了回来:“虎丫头!那埋汰玩意儿有啥好摸的!”
苏清雪看着剁肉有些出神。
林大生也没闲着,他让人从屯部搬来一张破桌子,支在场院边上光线最好的地方。
桌上摊开一本厚厚的,边角都磨得起毛的工分簿子。
旁边放着把油光发亮的旧算盘,还有一杆老式的铁皮盘秤。
老会计蹲在条凳上,就着马灯的光,鼻梁上架着那副断了腿,用麻线小心缠了又缠的老花镜。
眯着眼睛,手指头蘸着唾沫,一页页地核对着簿子上的名字和工分数。
“大生,这熊肉和野猪肉,都按一个价算?”老会计扶了扶眼镜,抬头问道。
“嗯,一个价。”林大生点头,手里拿着半截铅笔头,“都是拿命换来的肉,不分彼此。按工分换,两个工分半斤肉,童叟无欺。”
他转身朝着正在分割野猪肉的张屠夫那边喊道:“张师傅,切好的肉和下水都先拿过来称重,记上数!”
“好嘞!这就来!”张屠夫应着,和一个后生抬着半扇已经分割好的野猪后鞧,晃晃悠悠地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在盘秤上。
“慢点慢点,看准星儿!”老会计凑过去,几乎把脸贴到秤杆上,仔细看着那小小的、磨得发亮的准星,“嗯……五十八斤七两!记上,野猪后鞧一扇,五十八斤七两!”
林大生赶紧在簿子空白处记下,嘴里重复着:“野猪后鞧,五十八斤七两……”
这边忙得热火朝天,那边苏清风在家里,看着王秀珍喝了热粥,脸色稍微恢复了点血色,这才稍稍放心。
“嫂子,你躺着好好歇着,别起来了。”苏清风给她掖了掖被角,声音温和。
王秀珍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红晕,眼神有些躲闪,低声道:“俺没事。”
“我去空地上看看,分肉是大事,林队长他们忙不过来,我去搭把手。”苏清风说着,穿上旧外衣出了门。
晚风带着寒意吹来,让他精神一振。
屯子里弥漫着浓郁的肉香和柴火气,打谷场方向人声鼎沸,灯火通明。
他慢慢走过去,看到场院里的景象已经大变样。
三头野猪已经被完全分解开来,白色的猪皮、红色的肉块、各种内脏分门别类地摆放在洗干净的大筐箩里或者直接摊在铺开的干净麻袋上。
张屠夫正坐在一块磨刀石旁,用一块油腻的布擦拭着他那套宝贝刀具,额头上都是汗,显然是刚忙完一阵,正在中场休息。
几个帮忙的后生,也都在旁边或坐或站,喝着水,喘着气,脸上带着疲惫又满足的笑容。
“清风哥,你来啦!”刘志清眼尖,第一个看到苏清风,连忙起身给他让了个地方。
“清风,你咋不在家歇着?”张屠夫抬起头,络腮胡子上还沾着点血沫子,他咧嘴一笑,露出被旱烟熏得发黄的牙齿,“放心,肉少不了你的,你们狩猎队功劳最大!”
苏清风笑了笑,在刘志清搬来的树墩上坐下:“在家待不住,过来看看。张师傅,辛苦你了,这么大阵仗。”
“嗨,这有啥辛苦的!”张屠夫摆摆手,把擦好的尖刀插回腰间的皮套里,语气带着自豪,“咱就是干这个的!别说三头野猪,就是再来两头,俺老张也能给它收拾得明明白白!你是没看见,刚才分那野猪,下刀那叫一个利索,庖丁解牛,不外如是!”
他这话引得周围的人都笑起来。
王友刚凑趣道:“那可不,张师父这手艺,十里八乡找不出第二个。刚才卸猪头,就那么‘咔嚓’一下,关节就分开了,一点不拖泥带水。”
“张屠夫的手艺那是没得说。”旁边一个等着分肉的老汉也竖起大拇指,“咱屯子年年杀年猪,都指望张师傅呢!这野猪比家猪难收拾多了,皮厚肉紧,也就张师傅有这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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