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的夜渐渐长了,村里的狗吠声也比往常稀了些,只有老柳树下的青石栏,总在月光下泛着点冷幽幽的光。最先察觉不对劲的是张大爷——他孙子的银锁丢了。
那银锁是孙子满月时打的,挂在脖子上从不离身,可头天夜里还好好的,第二天一早醒来,银锁就没了踪影。张大爷家翻遍了床底、衣柜,连院角的柴堆都扒了,愣是没找着。更怪的是,窗台上多了几片新鲜的柳叶,明明夜里没刮风,柳叶上还沾着点湿乎乎的露水,像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
“不是人偷的。”王奶奶拿着柳叶闻了闻,眉头皱起来,“这叶子上带着点‘凉气’,是阴物碰过的。”村里人一听“阴物”,都有点慌——去年柳树精的事刚过去,怎么又来这个?石勇攥着令牌往张大爷家院墙上摸,指尖触到墙皮时,突然觉得一阵发凉,像摸到了冰。
“是过路的阴物,想蹭老柳树的灵气。”王奶奶蹲在柳树下,看着青石栏上的柳叶纹,“老柳仙祛了戾气后,灵气比以前足,夜里会招些没主的阴物来。它们不害人,就是想借点气,可碰了活人的东西,就容易惊着人。”
话刚说完,隔天夜里又出了怪事。李婶起夜时,听见院墙外有小声的“呜呜”声,像小孩哭,又像风吹过缝隙。她扒着门缝往外看,月光下,老柳树的影子里飘着个模糊的东西——没有脚,身子轻飘飘的,正往柳树的枝桠凑。李婶吓得赶紧关上门,直到天快亮才敢合眼。
第二天一早,李婶就去找王奶奶,刚走到柳树下,就看见青石栏上放着个旧布娃娃——布娃娃的脸都洗得发白了,衣服上还缝着补丁,是村里早年夭折的二丫的。二丫走的时候才三岁,她娘当时把这布娃娃埋在了柳树根下,怎么会跑出来?
“是二丫的魂还没散,想回来看看。”王奶奶把布娃娃抱在怀里,声音软了些,“她小时候总在柳树下玩,跟老柳仙亲,现在看见柳树灵气足,就想回来蹭蹭。”可这布娃娃一出现,村里的怪事更密了:有人夜里听见柳树下有跳绳的声音,出去看却空无一人;有人家晒在院里的衣裳,第二天早上会多几片柳叶;连狗剩家的鸡,都在夜里惊得乱飞,笼门上沾着点湿柳叶。
“得给老柳仙搭个‘挡阴台’,别让阴物总来扰着村里人。”王奶奶回屋取了朱砂、糯米,还有一小截柳树枝,“用朱砂混着糯米浆,在青石栏上画道符,再把柳树枝插在栏角,老柳仙的灵气能顺着树枝散出去,阴物能接着气,就不会碰村里人的东西了。”
狗剩和石勇跟着王奶奶忙活,刚在青石栏上画完符,夜里就起了风。石勇不放心,拉着狗剩去柳树下守着。后半夜,月光突然暗了下来,柳树的枝桠晃了晃,影子里又飘出那个模糊的东西——是二丫的魂。可这次,它没往村里凑,只是停在青石栏外,盯着栏上的符,像在看什么。
突然,柳树枝上冒出点淡淡的绿光,顺着符纹绕了一圈,那模糊的影子像是得了什么,慢慢往绿光里凑。没一会儿,影子就淡了,布娃娃从青石栏上飘起来,轻轻落在柳树根下,像是被人放在那儿似的。石勇手里的令牌突然热了一下,他抬头看,柳树的枝桠轻轻晃了晃,像是在点头。
“老柳仙在帮二丫呢。”狗剩小声说,掌心的暖光也亮了点。那天之后,村里的怪事就没了:张大爷孙子的银锁,在柳树根下找着了,上面还沾着片柳叶;二丫的布娃娃,被她娘重新埋回了柳树根下,埋的时候,柳树枝桠垂下来,盖在了土上。
再到夜里,老柳树下安安静静的,只有风穿过枝桠的声音。偶尔有黄皮子蹲在青石栏上,盯着月光下的符纹,也不闹,就那么坐着。王奶奶说:“老柳仙心善,既护着村里人,也不亏着过路的阴物。往后夜里再听见动静,也不用怕,是老柳仙在给它们分灵气呢。”
李婶后来又在夜里起过一次夜,扒着门缝看柳树,月光下,枝桠的影子轻轻晃着,像是有个小小的身影在树下跳绳,没声音,却透着点温柔。李婶笑了笑,轻轻关上门——她知道,是二丫在柳树下玩呢,有老柳仙护着,不会再惊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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