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刺破东方的鱼肚白。
淡金色光线斜斜洒入安平镇。
可阳光并未带来丝毫暖意。
只是将昨夜残留的死寂照得更清晰,更无处藏身。
废弃民居里,无人能眠。
空气中还浮动着未散的后怕。
秦明不紧不慢地擦拭刀鞘上的污泥。
昨夜那影子活过来、将主人一口吞噬的画面,仍在众人脑中反复回映。
“头儿……”
石猛喉头动了动,嗓音发干,“天亮了,咱们……还继续这么躲着?”
“躲,就是等死。”
刀鞘擦净,秦明将其插回腰间,发出一声清脆的“噌”响。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
“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了两条规则。”
“白天的【不可视己】,夜晚的【不可顾影】。”
他略作停顿,声音沉了下来。
“但这两条规则,都只是陷阱。”
“是‘不该做什么’。我们还不知道,要‘做什么’,才能从这里活着走出去。”
王大锤拧紧眉头:“那……那该咋办?”
“总不能跟外面那些人一样,也跟着这么不人不鬼地活着吧?”
“当然不。”
秦明走到窗边,推开一道缝隙。
晨光下的街道,一道道紧闭屋门被拉开。
镇民们鱼贯而出。
他们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像一群被设定好程序的木偶,开始重复白日里那套名为“生活”的机械动作。
卖豆腐的走向他的摊子。
修屋檐的扛起了他的梯子。
踢石子的小女孩又出现在了街角。
昨夜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噩梦。
可民居内,每个掌刑司成员都清楚,噩梦并未远去。
它只是换了一张面具,藏在了阳光之下。
秦明的视线越过那些麻木的人群,最终定格。
他改变了调查策略。
仅靠外部观察,只能看见“规则”的表象。
想要触及其核心,必须从人身上打开缺口。
秦明忽然开口,“你们看外面这些人,像什么?”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不知如何回答。
秦明自己给出了答案。
“像一座堤坝。一座用麻木和恐惧筑成的堤坝,抵御着某种洪水的侵蚀。”
“情绪,就是洪水。”
他想起昨日那个因孩子被抹除而崩溃的妇人。
她那无声的哀嚎与疯狂搅动积水的动作,是这座死镇中他唯一见过的情绪爆发。
秦明缓缓道,“所有人,分头行动。”
“去寻找镇子上近期有过亲人消失经历的家庭。”
“我们不去直接询问,那可能会触发未知的言语类规则。”
“去听,去观察。找到那些……藏不住悲伤的人。”
命令下达,众人立刻行动。
他们三人一组,如同鬼影般散入安平镇的各个角落。
……
半个时辰后,镇西头。
王大锤与石猛藏身于一堵残破土墙后,紧盯着不远处低矮的茅草屋。
先前,王大锤凭着一张憨厚脸,从一个晾草药的老妇那儿套出线索。
他没直接问“你家丢人没”,只指着屋前空荡荡的菜地,模仿镇民麻木的语气:
“婶子,这地……不种了?”
老妇动作一顿,眼神依旧空洞,机械地回答:“没人种了。”
“你家大牛和小花了呢?好久没见他们出来翻地了。”
老妇的身体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她低着头,继续晾晒草药。
“走了。”
“去哪儿了?”
“走了……就是走了……”
老妇不再回答,只是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王大锤没有再追问,他已经得到了足够的信息。
大牛和小花,是镇西头老张头的儿子和儿媳。
据那个老妇麻木的只言片语透露。
他们俩,正是在镇魔司第一批失踪小队抵达前,最后一批失踪的镇民。
秦明很快带人悄然围住茅屋,并不靠近,只远远蛰伏。
屋子很破旧,屋顶的茅草稀稀拉拉,几处已经见了天光。
门窗紧闭,但和镇上其他人家不同,这扇门上没有挂锁。
仿佛主人只是临时外出。
也仿佛,是在等着什么人回来。
秦明没有下令硬闯,只是让所有人在外静静等待。
等待一个时机。
等待那座精神堤坝,自己出现裂痕。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日头渐渐升高。
就在众人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
一阵压抑而断断续续的哭声,从茅屋里传了出来。
声音很轻,哭声中夹杂着老人含糊的反复低语: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不该……不该让他们走……”
来了!
秦明眼中锐光一闪。
他捕捉到那个关键的字眼——“走”。
不是“消失”,不是“不见了”,是“走”。
这意味着离开是主动的行为,有原因,有目的,有痕迹可循。
他没有亲自上前,只对王大锤低声嘱咐几句。
王大锤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
不推门,不敲门,只站在门外,将声音放得缓沉:
“老人家,我们不是来伤害你的。”
“我们只是想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大锤顿了顿,按照秦明的指示,说出了那句最关键的话。
“你的家人,或许……”
“还有回来的希望。”
话音落下,屋内的哭声戛然而止。
一片死寂。
过了足足有十几息的时间。
吱呀——
一声轻响。
茅屋的门,被缓缓拉开了一道缝。
一张布满皱纹、老泪纵横的脸露了出来。
那双本被绝望浸透的眼睛里,竟因一句话,颤巍巍燃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火苗。
老者望着门外众人,嘴唇哆嗦,牙齿打颤。
恐惧、绝望、怀疑、微弱的希冀……
种种情绪在他眼中交织成令人心碎的挣扎。
他颤抖着,用尽气力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你们……”
“你们真的……”
“能让他们‘回来’?”
希望,是这世上最锋利的刀,也是最醇厚的蜜。
它能支撑人活下去,也能将人彻底摧毁。
秦明从王大锤身后走出,迎上老人期盼的视线。
他没有废话,也不安慰,只清晰而郑重地吐出一个字:
“能。”
一个字,仿佛言出法随。
老人浑身猛颤,积蓄已久的泪水终于决堤。
他再支撑不住,软软靠在门框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啕。
精神的堤坝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他如抓住救命稻草,用尽最后力气将那扇破旧木门彻底拉开。
对秦明等人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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