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乌头让石头拿来笔和纸,写了一张“独善其身”,又写了一张“达济天下”,分别送给石头和一休,说:
“这是爷爷给你们的礼物,好好收着,不许搞丢了。想爷爷了,就拿出看看。”
一休不解的说:“想您了,我和哥哥可以去医院看您啊,为什么看纸条?”
石头收起纸条说:“要是爷爷死了呢,不就看不到了吗?”
死了,触动着老乌头,是啊,他马上要死了,连魂魄都不会留下。
一休生气的看着石头:“不许说死,爷爷永远不会死的。”
小孩子,对死亡还没有概念,因为他们没有真正见识过亲人的离去,感觉不到离别的疼痛。
最后要告别的是何秋,而何秋也想与老乌头作最后的告别。
吃完晚饭,老乌头与何秋坐在一楼茶室,这间房是老乌头一直住的,何秋给他留着。
何秋给老乌头泡了一壶普洱,说:“你喜欢喝普洱,喝完了,就要李俊军给你买。”
老乌头回道:“还有很多,喝不完呢。”
何秋笑笑:“贵是贵点,李俊军又不是买不起,咸菜厂还有我的股份呢,”
老乌头笑笑,问道:“快八个月了吧?”
“嗯,踢得厉害,一点也不老实,这孩子可怜,前世被姐姐害死,这世又……”
何秋赶紧收回了话,她不想让老乌头难过。
老乌头呵呵笑:“这世挺好,一大家子都爱着他,妈妈也是一个有能力的,受不了苦。小秋,别有压力,我和上官义在,保证你平安无忧。”
何秋突然有点想哭,很舍不得老乌头和上官义。
老乌头话锋一转:“听说红参娃娃和种植的红参都烂根了?”
何秋淡淡的说:“是有一点,问题不大。”
整个灵腾山都生病了,只有制止恶魔,灵腾山的病才能好。
老乌头突然问道:“小秋,你会无条件信任师父吗?”
何秋愣了一下,才回答:“会。”
老乌头嘴角上扬,看着何秋:“没有白疼你。小秋,师父这一生无亲无友,只有你和一休两个徒弟,百年之后,把我葬在养猪场那个山头上。”
何秋愣住了:“师父,你为什么这么说?”
老乌头慢慢说:“人老了,就会想身后事,我想了很久,觉得还是留在何家村比较好。上官义那个老家伙,他说把我烧了,我不烧啊,我要土葬。”
何秋沉思着,难道老乌头也知道恶魔之战马上要来了?
可他们的魂魄,并不能封印地狱之门啊,老乌头又是阴阳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说起身后事?
何秋试探道:“那以后我们都埋在猪场吧,一休去祭拜也方便一些。”
老乌头并没有什么反应,呵呵笑:“也行,大家埋一起热闹。”
继而又说:“小秋,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其实被巨大一个谎言包围着?或者说,其实你没有那么好,之所以让你变得这么好,都是有代价的。”
何秋思考了一会儿,说:“就算是谎言,又何妨呢?师父,别追究那么深奥的问题,我脑子很简单,想不明白的。”
老乌头闷头喝茶,一会儿,慢慢的说:“你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就那么凑巧相识,然后成为师徒吗?”
何秋摇摇头:“没有想过,你不过是骗我呗,希望我陈爷爷和子耀能帮你度过难关。”
何秋当然知道为什么,只是为了助她封印地狱之门时,少些痛苦。
何秋不愿意承认,她与陈爷爷,龚子耀,上官义,老乌头,崔玉,狐仙,蛇仙都是有感情的,她不相信所有的鬼和仙,都是在利用她。
那扇门,总要有人去封印,她不去,也许就是上官义,也许就是老乌头。
她愿意去,她希望师父和身边的人都好好的。老乌头神色复杂,他也知道所有人在利用何秋,所有的好,都是有目的性的,包括他老乌头。
“小秋,你总是那么善良。”老乌头痛苦的说。
何秋微微一笑:“师父,假如你认识我有目的,我也愿意。你为了我,差点被省城那些官员刺杀,平日你们戏弄我,忽悠我,其实骨子里是爱我的。能被师父利用,我愿意。
老乌头,无论我是否能为你养老送终,你都是我永远的师父。世间事,哪有相对的公平公正?不是崔玉帮忙,也许我穷其一生,也无法让何家村的人过上今天的日子,我觉得我一生,很值,也很幸运。”
这是何秋留给老乌头的遗言。老乌头眼神中露出前所未有的温柔:“好孩子,有你这个徒弟,师父知足了。记住师父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信任师父,能做到吗?”
何秋点点头,给老乌头倒满了茶:“师父请用茶。”
师徒相处这么久,何秋大多数时候,都是直唤其名,更别说“请”了,不骂人算不错了。
与师父聊完天,何秋去看了华静,问起了丁市长的病情。
华静有些忸怩:“还好啦,就让我去了几次。每次理疗完,他也会留我吃饭,说会话。”
看华静的神态,何秋就知道,她对丁市长也有好感。
何秋直言说:“其实丁市长不错,为人有些狡诈,但也直爽。官场上的人,不可能没有心机的,不算缺点。华姐姐,你就没有考虑考虑?”
华静脸一红,像个小姑娘:“我们才见几次啊,再说了,人家是高官,我不过是盗墓出身的小偷。”
何秋一笑:“女人能盗墓的,也算豪杰了。你不图他钱,不图他权,只图感觉。感觉对了,就得勇敢,不然时间不够了,到了五十岁,真的不好生孩子了。”
华静气急了,责怪道:“你拿我开什么玩笑啊?”
“火玉在你手里,多做做理疗,你看我,也很难怀孕,不是也怀上了吗?”
华静娇羞的说:“要是真能怀上孩子,我倒愿意试试。”
“你是为了孩子才靠近丁市长啊,不行,我得告诉丁市长,免得他上当受骗。”何秋调笑着。
“何秋,你取笑我。”华静伸手就要打何秋,见她大肚子,又住手了,摸着何秋的肚子说:“宝贝儿,你妈妈欺负干妈,等你出来以后,要为干妈做主啊。”
有模有样的,何秋的肚子被踢得老高,好像他真的听到了一样。
第二天,华静和老乌头去医院了,何秋看着他们上车,下一次相见,也许就阴阳两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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