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一身湿哒哒的,漫无目的的走着,这条河是不能自杀了,河里船只很多,跳下去顶多三分钟就得被救起来。
何秋快走几步,追上小伙子,讨好的问:“诶,你是想自杀吧?怎么啦,真的活不下去了?”
小伙子空洞的看着何秋:“活着有什么好的?”
何秋赞同的点点头:“说得是,死了,一了百了。诶,你叫什么名字啊,为什么活不下去啊。”
小伙子冷漠的说:“跟你有关系吗?”
何秋笑笑:“你心中肯定有很多委屈,反正要死了,你不如跟我说说,至少这个世界上,还有人知道你的委屈。不然你死了,为什么要死,连个同情的人都没有,不是白来一世?”
小伙子疑惑的看着何秋:“还能这样?”
何秋点点头:“能啊,我家就住在附近,我一个人住,要不你去我家,我给你做两个菜,你跟我说说心事,吃饱喝足了再死?”
小伙子居然点了头:“也行。”
何秋在街边给小伙子买了内裤和一套外穿体恤,一共花了一百块钱。
何秋说:“走,去我家换套衣服,你反正要死了,我选的便宜的。”
小伙子乖乖的跟着回了家。
破烂的小区,破烂的房子,连小伙子都惊呆了。
何秋笑笑说:“我父母生病死了,就我一个人,这些年,一直在还父母治病欠下的债,所以家里什么也没有,进来吧,你也别嫌弃,咱们半斤八两。”
小伙子嗡嗡的说:“你至少还有房子。”何秋大大咧咧一笑:“房子有什么用,没有钱啊,你看我都没有想过自杀,你怎么就想不开呢?好啦,你去厕所洗个澡,我做两个菜,咱们好好说说话。”
见识了家徒四壁的家,小伙子好像有些触动,拿了新买的衣服,去了厕所。
不大一会儿,何秋做了一个红烧肉,又炒了一个青菜,觉得份量不够,去楼下买了一点卤菜,买了四瓶啤酒。
小伙子洗完澡,看到何秋特意加了菜,买了酒,忙说:“我手机在旅行社,到时候把钱还给你。”
都这么穷了,也不忍心让她花钱啊。
何秋大大咧咧的说:“行,你坐吧,我们一起喝点。”
酒是好东西,一口酒下肚,何秋问什么,小伙子就答什么。
“我叫林语,你叫什么名字啊?”
“张小州。”“你这么年轻,长得白净帅气,为什么要自杀呢?你父母呢?”
“我十岁时,养父母被一场火烧死了,一直与奶奶相依为命。去年,奶奶自觉身体不好了,她跟我说,我的亲生父母在苏州,让我来找他们,也有个亲人。所以我就来了。”
“没有找到他们?”
“找到了,他们各自成家了,我的到来,就像一颗炸弹,随时会毁掉他们的家。可我怎么会毁掉他们呢?我不过是对父母的眷恋,想得到一丝丝父爱母爱,就是这么一点点奢望,都不可及。”张小州手在发抖,又喝了一大口酒。
何秋蹙眉道:“就算他们不要你,你也不至于自杀吧?这么多年都是你一个人,早就应该习惯了啊。”
张小州微颤着嘴说:“是,我便对父母说,我想在苏州工作,他们能不能帮我租一间房子,让我在苏州安定下来。这句话,像炸了锅,他们言辞激烈的讽刺我,让我赶紧滚回老家去,不要再打扰他们的生活。
林语,我是他们的儿子啊,想在他们附近工作生活,怎么就成了十大恶极呢?我想祈求一点正常的父爱,母爱,我有错吗?而且不是要他们养着我,只是我现在困难,帮我租一间房子,要求很过分吗?”
张小州一边说,一边流泪,一罐啤酒也下肚了。
何秋静静的听着,任由他发泄。
“我本就是一个破烂,他们为什么要生下我,或者生下我直接掐死我多好啊,可他们偏偏要卖掉我。十岁养父母双亡,奶奶年纪大,村里人随意欺辱我,打骂我。我打不过他们,心里想,假如我爸妈在身边,他们肯定不敢欺负我的。从那时候起,我就有执念,要找到我的父母。
多少个夜晚,我都在幻想着,父母见到我,一定会伤心难过愧疚。我会告诉他们,别难过,我现在长大了,我可以工作了,以后我养你们老。讽刺的是,他们从未想过我,甚至我寻找他们,是他们的噩梦。林语,你说我活着干什么?”
何秋端起酒杯,说:“其实你不是想要他们租房子,是想要他们的一个态度。如今你坚持的信念崩塌了,所以不想活了。”
张小州苦涩笑笑:“我就像流浪狗,死了就死了,谁在乎?”
“你奶奶会会在乎啊。”
“我寻找父母前,就答应过奶奶,等我在苏州立足了,便接她过来,如今一切破灭,我没有能力接她过来,也没有能力给她更好的生活。”
张小州低泣着,每一句话,都是对这个世界的失望。
何秋想了想说:“张小州,你不就是想要房子吗?我的房子给你住,一直住到你有能力自己买房子为止。”
张小州抬起眼,惊愕的问:“我怎么能住你的房子?”
“是这样,我要去另外一个地方,要去很久很久。你帮我照看房子,我不给你照看的费用,你也不用给我房租。”何秋淡淡的说。
张小州不知所措的看着何秋:“你,莫不是看上我这个人?我告诉你啊,我才18岁,不打算找女朋友。”
何秋噗嗤一笑:“我要去远方,你能懂不?你想见我,可能都见不到。”
张小州急忙问:“那你图什么?”
何秋一笑:“我有一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我才能让你住我的房子。”
张小州认真的说:“你提。”
“第一,从你住进来开始,你就不再是以前的张小州了,以前的张小州今天早上跳河死了。如今的你,是一个全新的你,不能再自杀。第二,你去找个工作,一定要干出点名堂来,让你父母好好看看,你不是拖油瓶。就这两点,你要是答应,我们现在就签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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