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说完，王风听得津津有味。
真是没想到，一个炊事班，居然藏龙卧虎，每个人都有绝活。
外号和本事一一对应，听着就让人觉得有意思。
王风问：“老王，那我来你这能干啥？”
老王笑着回：“你嘛，上级交代得很清楚，就是来背锅的。”
“背锅？啥意思？”
“就是背着锅。炊事班这几口大锅是命根子，打仗也得带着。没有锅，战士们吃不上热饭。背锅的人不能缺。不过最近驻地稳定，不怎么行军了，锅暂时不背了，你就跟着大家干点杂活。”
王风没说什么，反正干啥都是干，他也不挑。
等到了灶房，老王告诉他，这地方是当地老乡捐的，后来团里的人修了修，就成了炊事班的地盘。
远远就看到炊烟冲天，走近一推门，热气混着饭菜香扑面而来。
王风打眼一看，屋子不大，土墙已经有些裂缝。
最惹眼的就是那口大锅。
光是第一眼，他就被震住了。
以前在乡下见过铁锅，脸盆大小，一锅能做十人份的饭。
可眼前这口，比那大了十倍都不止。
整间屋子十几平米，锅占了三分之一。
直径得有两米，他张开双臂都不一定够得着锅两边。
锅旁边围着几个炊事班的人，忙得热火朝天。
靠灶口那边，一个叫灶火的正在烧火，满脸是汗，手里的柴火不断。
另一边，老刀切菜飞快，左手压着野菜，右手刀起刀落，菜叶齐齐飞舞，节奏清脆。
王风进门时，老刀还抬头笑了一下，手上活儿没停半分。
最年长的应该就是班副老陈，他正拿着一把几乎和他一样高的大勺子，在锅里翻炒，动作吃力却专注。
屋里就这几个人，其他人不在，老王说他们出去洗罐子了，很快回来。
罐子？
王风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吃饭的时候，用的就是那种家伙，原来就是他们常用的餐具。
王风一时插不上手，和老王在一旁等了一会儿，瘦猴四人就回来了，每人手里都提着大号的陶瓷罐，其中那个嘴最大的家伙，居然扛了两个。
“回来啦，三愣子，快来搭把手！”
老王喊了一声，王风立马走过去，帮着接过他们手里的罐子。
王风试了试分量，感觉每个罐子都有二十斤以上，体积也惊人得很，要是小孩蹲进去，还能腾出不少空间。
“饭好了！”
锅边翻搅的老陈喊了一嗓子，意思是饭菜熟了。
王风抱着罐子跟在老王身后，老王把罐子靠锅边一放，老陈便用一把木头做的大勺，在锅里捞饭，再把捞到的饭菜倒进老王的罐子里。
今天的伙食还算不错，竟然有难得一见的大米饭，只不过米饭量不多，老陈一搅，里面基本都是各种青色的野菜。
老王的罐子装满了，轮到王风。
老陈一边捞一边笑：“三愣子同志，大家伙儿都在忙，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别怪啊！我年纪大点，你就叫我老陈就行。”
王风回了一句：“成，老陈，今天这饭是什么菜？”
老陈答：“野菜焖大米饭，香得很！今天做得多，你可得多吃点。”
一旁有人插话：“三愣子兄弟，班副说得对，你不知道，我们炊事班有多苦！大米饭可不是天天都能吃上的，你这运气真是没得说。”
王风转头一看，一个瘦得只剩骨头的人正冲他笑，笑得有点渗人，估计就是瘦猴了。
王风问：“这话说的，你们炊事班不是天天做饭吗？还能自己吃不上饭？”
瘦猴咧嘴一笑：“你是新来的，不知道情况。我们班长规矩多得很，做饭从来不超量。炊事班的人得等战士们打完饭，才能吃。轮到我们的时候，锅里早就没剩多少了。”
听上去挺惨的，王风心里也信了七八分。
不说听过的传言，光看瘦猴这副样子，就知道肯定是饿出来的。
老王和炊事班其他人，好像早就习惯了瘦猴的吐槽，也没人反驳，脸上连个表情都没有。
瘦猴说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也就不提班长的事了。
话题一转，瘦猴又问：“三愣子同志，听说你打了胜仗，怎么还被团长处分了？”
王风笑了笑：“胜仗是打了，但我也违了军令。团长说，有功就赏，我在团部喝了酒；有错就罚，所以我就来和你们一起干活了。”
王风说得有趣，大伙儿听后都笑了起来，气氛一下轻松不少，活儿也干得更顺了。
五个陶土大罐被饭菜装得满满当当，几个人开始往院子外面搬。
王风和大嘴等人，合力将罐子抬到了炊事班外的空地上，这里是新一团战士们吃饭的地儿。
板凳没几条，除了李云龙这些干部坐的，其他人想坐得靠抢。谁先打到饭，谁就先占上位置，屁股底下像是焊死了似的。
王风一帮人出来时，院子里早已站满了排队的士兵。最近没仗打，训练强度大，伙计们肚子早就空了，急吼吼地赶来排队。
李云龙的饭，向来是虎子送的，直接从厨房端到团部。
但他今天起了兴致，对正准备去团部吃饭的张大彪说：“大彪，咱今天不在团部吃了，去炊事班和大伙一块吃。”
张大彪笑着回道：“团长，您是想看看三愣子那小子怎么现眼吧？”
李云龙咧嘴一笑，“你猜对了，这小子滑得很，我还真不信收拾不了他。我把他发配到炊事班，看他还能不能耍花样。”
张大彪摇头：“您为了个警卫员，也是下了功夫。”
李云龙的意道：“这小子对老子脾气。前几天喝酒，小半瓶高粱酒他一口就干了，脸都没红，还嫌我酒太少，不够喝。下次说要请我喝个痛快。”
两人边说边走到炊事班的院子，这时候队伍已经排起来了。李云龙一摆手：“今天我跟兄弟们一起吃，谁也别让谁，我自个儿排队。”
张大彪指了指远处，“团长，您看，三愣子在打饭呢。”
王风拿着大勺，一个一个地打饭，每人一碗，想多吃？
没门儿，吃完了自己舔碗去。
排队的士兵早就听说了王风被调到炊事班的事，相互一打听，也都知道哪个是王三愣子。
怪的是，王风这边队伍排得老长，旁边却没人，最后瘦猴他们只好把饭罐子搬过来，才够这队伍的饭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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