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志强的手已经握在了冰凉的门把手上,只要轻轻一拧,他就可以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但就在那一刻,他仿佛能透过厚重的门板,听到母亲微弱的呼吸声,听到医院里仪器冰冷的滴答声,那声音一声声敲在他的心脏上,迫使他停住了脚步。
他不能就这样走。走了,母亲怎么办?那十万块,是拦在母亲生路上的巨石,而他,似乎找不到任何可以撬动这块巨石的支点。除了身后这个名义上是他的妻子,却比陌生人还要冷酷的女人。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席卷了他,几乎要将他压垮。他深吸了一口气,那空气都带着这个家里冰冷的奢华味道,刺得他肺疼。他慢慢地松开了门把手,转过身。
王雨婷还站在客厅中央,正拿着纸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那屏幕碎裂的手机,脸上满是心疼和不悦,嘴里还低声嘟囔着咒骂的话。听到他转身的动静,她抬起头,投来一道极其不耐烦的目光。
“你怎么还没滚?还想找打是不是?”她的语气恶劣,仿佛在驱赶一只讨厌的苍蝇。
赵志强没有理会她的辱骂。他一步一步地走回客厅,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他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没有再靠近。
他看着她,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积聚了整整三年的委屈、隐忍和在此时此刻爆发出的绝望,几乎要冲破堤坝。他强行忍着,声音因为极力压抑情绪而变得异常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砂纸上磨过。
“雨婷……”他开口,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我们结婚三年了。”
王雨婷皱起眉,显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脸上的不耐烦更重了。
赵志强继续说着,像是在陈述,又像是在乞求:“这三年来,我每个月工资一到账,一分不少,全都交给你。你说要攒着买大房子,好,我都听你的。我从来没乱花过一分钱,每个月你就给我两千块生活费……我没抱怨过,我觉得,夫妻之间,应该的。”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无法言说的苦涩。那两千块,在这个物价飞涨的城市,他需要精打细算才能勉强覆盖交通和餐食,连给自己买件像样的衣服都舍不得。
“现在,我妈就躺在医院里,等着钱救命。”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涌了上来,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倔强地没有让它流下来,“她就我一个儿子……我就她一个妈了……”
他望着王雨婷,眼神里是最后一丝卑微的乞求:“雨婷,我求求你,看在这三年的情分上,看在我每个月准时上交所有工资的份上,你就不能……不能先拿一点出来,救救我妈吗?就当是我预支的,行不行?我以后一定还你!我拼命工作,加倍还给你!”
他的姿态已经低到了尘埃里,几乎是在用自己的尊严做最后的交换。他紧紧地盯着王雨婷,期盼着她能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动摇或者怜悯。
“我妈要是真的因为没钱耽误治疗走了,我……”他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里的痛苦和绝望,沉重得让人窒息。
然而,王雨婷的反应彻底粉碎了他最后一丝幻想。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脸上露出了夸张的嘲讽表情,冷笑一声,那笑声尖锐而刺耳。
“呵。”她嗤笑一声,打断了赵志强悲恸的陈述,双臂重新抱在胸前,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极其轻蔑的目光审视着他。
“你的工资?”她刻意加重了这三个字,语气里的鄙夷毫不掩饰,“赵志强,你是不是到现在还没摆正自己的位置?那钱是你‘交’给我的吗?那是你‘该’给我的!是你吃我们家的、住我们家的、靠我们家公司养活该付的代价!懂吗?”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精准地戳在赵志强的心窝上。
“谁让你自己没本事?”她继续说着,言语如刀,刀刀见血,“离了我爸的公司,你算什么?你那个乡下妈又能给你什么?要不是当初看你还算老实,听话,好拿捏,你觉得我能看得上你?能嫁给你?”
她彻底撕下了最后一点伪装,将这场婚姻赤裸裸的本质摊开在他的面前,残酷而冰冷。
“钱是我的,从头到尾都是我的!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给你妈?她配吗?”王雨婷扬起下巴,像一只胜利的孔雀,却散发着令人心寒的恶毒,“我告诉你,赵志强,别说十万,就是十块,我都不会给你!死了这条心吧!”
赵志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变得一片惨白。他看着她一张一合的红唇,听着那些无比恶毒的话语,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然后狠狠地捏碎,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所有的哀求,所有的委屈,所有残存的希望,在这一刻,被她这番话彻底碾碎,化为齑粉。
他忽然明白了。他这三年的付出,他的隐忍,他的卑微,在这个女人眼里,原来一文不值。他只是一个她可以随意拿捏、随意羞辱的附属品。
巨大的悲伤和绝望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但在那浪潮之底,一种冰冷的、坚硬的的东西正在迅速凝结——那是彻底死心后的决绝。
他眼底最后的光芒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和空洞。
他没有再说话。
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多余而可笑。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王雨婷最后一眼,仿佛要将她此刻的嘴脸牢牢刻在脑海里。
然后,他猛地转身,再也没有丝毫犹豫,大步走向门口。
这一次,他没有停留,没有回头,拧开门把手,径直走了出去,然后“砰”地一声,重重地将身后那扇奢华冰冷的大门关上,也将那三年屈辱的婚姻和所有的幻想,彻底关在了门内。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他沉重的脚步声和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电梯,背脊挺得笔直,却带着一种濒临破碎的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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