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轴转的日子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的橡皮筋,绷得紧紧的,找不到一丝松弛的缝隙。沈若曦感觉自己成了一台上紧了发条的机器,麻木地重复着医院、幼儿园、家这三点一线的奔波。身体的疲惫累积到了临界点,眼皮沉重得像是坠了铅块,走路时脚步发飘,仿佛踩在松软的棉花上。
母亲刘桂英的病情稍微稳定了些,但依旧需要人贴身照顾。父亲沈建国毕竟年迈,连续几天的陪护让他也憔悴了不少,沈若曦不忍心,总是催促父亲晚上回家休息,自己则坚持留在医院守夜。
夜晚的病房并不安宁。同病房其他患者的呻吟、护士定时查房的脚步声、母亲因疼痛而发出的细微抽气声,还有对家中独自入睡的女儿的牵挂……种种声音和思绪交织在一起,让她根本无法安眠。常常是刚合眼没多久,就被各种动静惊醒,然后便是长久的清醒,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直到天色泛白。
白天更是忙碌得脚不沾地。照顾母亲洗漱进食,盯着输液,应付各种检查,还要抽空赶回家打理家务,接送念曦。她的饮食变得极其不规律,有时一天只啃一个冷馒头,或者干脆忘记吃饭。身体的能量在高速消耗,却得不到及时的补充。
这天下午,她刚把念曦送去幼儿园,马不停蹄地赶回医院。母亲今天需要去做一项复查,她搀扶着行动不便的母亲,缓慢地向检查室移动。走廊里人来人往,消毒水的气味刺鼻。
好不容易将母亲送进检查室,叮嘱护士多关照,她松了口气,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想喘口气。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却毫无预兆地袭来,眼前猛地一黑,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她试图伸手扶住墙壁,手臂却软绵绵地使不上一点力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又骤然失重般下沉。周围的嘈杂声仿佛瞬间被抽远,变得模糊而不真切。
“诶?你怎么了?”一个略带熟悉的女声在旁边响起,带着惊疑。
沈若曦已经听不真切了,她只觉得最后一点支撑身体的力气也被抽空,身体不受控制地沿着墙壁软软滑倒,意识迅速被一片沉重的黑暗吞噬……
“若曦!若曦!醒醒!”
不知过了多久,沈若曦在一片焦急的呼唤声中,艰难地掀开了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父亲沈建国布满担忧和皱纹的脸,还有……周东林那张写满紧张和关切的面孔。
她发现自己躺在病房的床上,手背上扎着针,冰凉的液体正一点点输入她的血管。原来是晕倒了。
“爸……东林哥……”她张了张嘴,声音干涩沙哑,喉咙像被砂纸磨过一样疼。
“醒了醒了!医生!她醒了!”沈建国连忙对着门口喊。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进来,检查了一下她的瞳孔,又看了看输液瓶,对沈建国和周东林说道:“没什么大碍,就是过度劳累,加上低血糖和轻微脱水导致的晕厥。输了液休息一下就好。但是病人自己必须要注意了,不能再这么硬撑,身体会垮掉的!”
沈建国连连点头,心疼地看着女儿苍白的脸:“听到了吗,若曦?医生让你好好休息!你这孩子,就是太要强了……”
周东林站在床边,眉头紧锁,看着沈若曦虚弱无力的样子,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心疼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气。他刚才正好来送饭,听到邻居(同病房另一位患者的家属)说看到沈若曦晕倒在走廊,立刻帮忙把她抱到病床,并通知了沈建国。
就在这时,周东林的目光落在沈若曦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他犹豫了一下,拿起手机,对沈若曦和沈建国说道:“叔,若曦,我……我给羽凡打个电话吧。毕竟他是若曦的丈夫,这个时候,他应该知道。”
沈若曦疲惫地闭上眼,没有阻止,也没有赞同。她心里对那个男人,早已不抱任何期望。
周东林走到病房外,找到司羽凡的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是在饭局上。
“喂?”司羽凡的声音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羽凡,是我,周东林。”周东林压着心里的火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若曦刚才在医院照顾阿姨的时候,累晕倒了。医生说是过度劳累和低血糖,现在在输液。你看你能不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司羽凡不耐烦地打断了:“晕倒了?怎么这么不小心?我早就说了让她请护工,非不听!”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半分关心,只有嫌弃和责备。
周东林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耐着性子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若曦需要人照顾,阿姨那边也离不开人,你看你能不能回来一趟?或者安排一下?”
“我现在人在外地谈事,很重要的项目,走不开!”司羽凡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推诿,“你让她好好休息,不行就在医院多住两天,观察观察。钱不是问题,我会负责。”
多住两天院?他以为住院是住旅馆吗?周东林听着电话那头轻飘飘的、仿佛在处理一件无关紧要公事的态度,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心头。
“司羽凡!”周东林的音量不自觉地提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躺在里面的是你老婆!她累晕倒了!你一句‘走不开’、‘多住两天’就完事了?你还有没有点……”
“周东林!”司羽凡也火了,语气变得尖锐而刻薄,“我的家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以什么身份在这里质问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告诉你,少管闲事!”
“你!”周东林气得浑身发抖,还想说什么,电话那头却已经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司羽凡直接把电话挂了。
周东林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胸口剧烈起伏,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他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冷血无情的丈夫!妻子累晕在医院,他竟然还能心安理得地在外面“谈事”,甚至出言侮辱关心他妻子的人!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下翻涌的情绪。他不能把这种愤怒带给里面的若曦和她父亲。
他整理了一下表情,重新走回病房。沈建国立刻投来询问的目光。
周东林避开沈若曦的视线,对着沈建国,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声音有些干涩:“叔,羽凡他……他在外地有个很重要的项目,实在赶不回来。他说……让若曦好好休息,别担心钱的事。”
沈建国闻言,眼神黯淡了下去,重重地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沈若曦依旧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但周东林看到,她那浓密睫毛覆盖下的眼睑,几不可察地轻轻颤动了一下,一滴晶莹的泪珠,悄无声息地从眼角滑落,迅速没入鬓角的发丝里,消失不见。
她听到了。
也彻底,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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