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筑基成功返京城，苏清传信秘库变
“咔哒。”
石门闭合的闷响在身后落下，秦远的身影消失在台阶的尽头。他没有回头，顾盼也没有道别。
这场交易，从始至终都建立在冰冷的利益之上，掺杂不进半点人情。
秦远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青灵草和重拾丹道的机会，而顾盼，则得到了她踏上仙途的门票。
她走出那间破败的“秦氏丹阁”，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坊市的喧嚣如潮水般涌来。这一次，同样是置身于人海，感觉却已截然不同。
在炼气期时，周遭的灵气是混沌而模糊的，需要费力去感知、去牵引。而此刻，晋入筑基期的她，方圆百丈之内，天地间的每一丝灵气都像是活了过来，如同一条条温顺的游鱼，在她神识的范围内清晰地流淌。她甚至能分辨出街角那个卖符箓的修士身上逸散出的火灵力，以及不远处一株老槐树根部汇聚的微弱木系生机。
世界，在她的感官中被重新定义，变得前所未有的立体与鲜活。
这便是筑基。一步之差，天壤之别。
她没有在坊市久留，而是悄然汇入人流，朝着京城的方向走去。筑基后的力量并未让她冲昏头脑，与凌玄的短暂交手，如一盆冰水，让她清醒地认识到，筑基一层，在这广阔的修仙世界里，不过是刚刚脱离了蝼蚁的范畴，仅此而已。
越是靠近京城，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紧张气息便越是浓郁。城门口的守卫比她离开时多了近一倍，盘查也严苛了许多，墙壁上更是贴满了崭新的告示。
顾盼混在进城的队伍里，眼角的余光扫过一张告示。上面没有画像，只用精炼的文字描述了一个“身怀异术、盗取重宝”的年轻女修，并悬赏千金，提供线索者可入镇国公府为客卿。
主母的动作，比她想象中更快。
顾盼压低了头，用泥灰涂抹过的脸庞和那一身破旧的短打，让她看起来与那些进城讨生活的苦哈哈并无二致。她将修为完美地收敛在体内，如今的她，只要不动用灵力，便与凡人无异。守卫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而过，便不耐烦地挥手放行。
顺利入城，她没有急着去任何地方，而是钻进了京城最错综复杂的平民区——南瓦巷。
这里的巷道蛛网般密集，房屋鳞次栉比，是藏匿身形的绝佳之所。她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一座早已废弃的土地庙前。庙宇破败，神像倾颓，只有几个乞儿在角落里分食着发硬的馒头。
顾盼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到神像后方，在一堵满是青苔的墙壁前停下。她伸出手，指尖在墙面上轻轻敲击，三长两短，不疾不徐。这是她与苏清约定好的暗号。
做完这一切，她便转身离开，混入另一条巷子，寻了个不起眼的茶摊坐下，叫了一碗最便宜的粗茶。她静静地喝着茶，神识却如一张无形的网，笼罩了那座破败的土地庙。
半个时辰后，一个挑着货担、沿街叫卖胭脂水粉的货郎，慢悠悠地走进了土地庙。他像是走累了，将货担放下，靠在墙边歇脚，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他的手看似随意地在墙上摸索着，很快，便从一块松动的砖石后，摸出了什么东西，又迅速将另一件东西塞了进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让人难以察觉。
做完这一切，货郎挑起担子，又慢悠悠地离开了，仿佛真的只是进来歇了歇脚。
待他走远，顾盼才放下茶碗，将几枚铜板扔在桌上，不紧不慢地再次走向土地庙。
她走到墙后，伸出手，从那块松动的砖石缝隙里，摸出了一卷被蜡封得严严实实的小纸卷。
回到南瓦巷深处一间无人居住的柴房，顾盼才展开了纸卷。纸上没有字，只有一股极淡的、专属于苏清的兰花香气。她催动一丝灵力，覆盖在纸卷上，空白的纸面渐渐浮现出细密的蝇头小楷。
信上的内容，让顾盼的眸光一瞬间冷了下来。
“秘库已变。主母察觉失窃，震怒。已请动清虚宗阵法师，重布防御，增设数道杀阵。另，有两名清虚宗内门弟子常驻府中，修为皆在筑基中期，名为驻守，实为诱饵。府内如今已是天罗地网，只待君入瓮。切记，勿再轻闯。”
信的末尾，还有一行小字。
“雪薇灵根受损，日渐枯萎，婚期已无限后延。为寻恢复之法，不日将入学京城青云书院。此书院有上界宗门背景，内有小型灵脉，可滋养灵根。”
顾盼将纸卷凑到指尖，一簇极小的火苗升起，瞬间将纸卷化为飞灰，不留半点痕迹。
柴房内一片死寂。
主母的反应，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她不仅加固了防御，还反过来设下陷阱，甚至不惜请来清虚宗的弟子作饵，这份心机与狠辣，不愧是能从一个普通弟子爬上镇国公府主母之位的女人。
如今的镇国公府，已从一个藏宝库，变成了一个足以绞杀筑基修士的死亡陷阱。
再闯秘库，无异于自投罗网。
原本的计划，被彻底打乱。
顾盼坐在柴草堆上，目光落在柴房那唯一的、漏着光的破洞上。阳光从洞口投射下来，在昏暗的空气中形成一道清晰的光柱，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上下翻飞。
她的心中，却没有半分焦躁。
主母以为布下天罗地网，她就会像一只无头苍蝇般撞上去吗？
她的唇角，无声地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既然正面攻不破，那便换个地方。主母的软肋，从来就不止国公府的颜面和宝库，还有一个更重要，也更脆弱的——她引以为傲的女儿，顾雪薇。
苏清的信，来得正是时候。
青云书院。
顾盼在心中咀嚼着这四个字。
一个有上界背景，能让顾雪薇这种眼高于顶的“天之骄女”都纡尊降贵入学的地方，必然不凡。那所谓的小型灵脉，正是顾雪薇前去的目标。
一个急于恢复灵根、内心早已因灵根枯萎而变得焦躁不安的顾雪薇，无疑是最好的猎物。
在守卫森严的镇国公府内，她或许动不了顾雪薇分毫。可一旦离开了国公府的羽翼，进入了鱼龙混杂的书院，那便如龙入大海，虎归深山。
主母想用国公府作饵，钓她这条鱼。
那她，便用顾雪薇作饵，看看主母这条大鱼，会不会上钩。
与其去闯那坚不可摧的堡垒，不如直接毁掉堡垒里那位公主最珍视的冠冕。她要让顾雪薇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后的希望一点点破灭，让她在无尽的绝望中，体会自己当年万分之一的痛苦。
一个清晰而恶毒的计划，在顾盼的脑海中迅速成型。
她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挨打、在泥沼中挣扎的复仇者。筑基期的修为，给了她更多的选择，也给了她主动布局的资格。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原本因筑基而变得晶莹的皮肤，在她刻意的控制下，又恢复了那副蜡黄暗淡的模样。她重新变成那个混迹在京城底层、毫不起眼的穷散修。
只是，那双低垂的眼眸深处，已然燃起了另一场风暴。
她需要一个新的身份，一个能让她顺理成章地进入青云书院，接近顾雪薇的身份。
青云书院每年都会招收一批新生，有家世显赫的贵族子弟，也有从民间选拔出的、有修炼天赋的平民。而对于那些天赋不佳，但家中颇有资财的“学童”，书院也提供旁听的机会，美其名曰“沾染文气仙风”，实则不过是敛财的手段。
这，便是她的机会。
顾盼走出柴房，重新汇入南瓦巷拥挤的人潮。她需要一些灵石，去打点关系，伪造一个足以进入书院的身份。而灵石的来源……在这混乱的京城，从来都不难找。
夜色渐深，南瓦巷的灯火如同鬼火，明灭不定。一道比夜色更深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掠过几处挂着红灯笼的院子，那些平日里欺压良善、放印子钱的地痞流氓，在睡梦中，无声无息地变成了失去修为的废人。
当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时，顾盼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却朴素的青布长衫，头发也梳理得整整齐齐，脸上虽然依旧带着几分营养不良的蜡黄，但那双眼睛，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她的手中，捏着一张伪造的、来自某个偏远小镇富户的推荐信，以及一袋分量不轻的灵石。
青云书院……
顾雪薇，你的新生，也是我的新生。
姐姐，我来陪你读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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