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凌玄查探古戒气,心生疑窦暂放行
时间与空间,仿佛都在凌玄那只即将落下的手掌前凝固。
那只手,修长,洁净,萦绕着淡淡光华,代表着不容置喙的审判与秩序。顾盼已经闭上了眼,准备迎接那被囚禁百年的命运。她输了,输得毫无悬念,但她心中的火焰,未曾熄灭分毫。
然而,预想中那镇压一切的力量并未落下。
那股足以让她神魂战栗的磅礴意志,如涨潮的海水,在触碰到堤岸的瞬间,却突兀地停滞了。
顾盼疑惑地睁开眼。
她看到,凌玄的手,停在了离她肩头不足三寸的地方。他的动作,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画卷,保持着一个即将落下的姿态。
而他的目光,已经不再看她,也不再审视她丹田内的噬灵口。那双仿佛倒映着天道规则的淡漠眼眸,此刻正牢牢地锁定在她左手无名指上,那枚平平无奇的黑色古戒之上。
万年不变的古潭,终于被投下了一颗石子。
顾盼清晰地看到,凌玄的眼中,第一次泛起了一丝不属于“规则”的波澜。那是一种极其细微,却又真实存在的情绪波动,混杂着惊疑、探寻,以及一丝深藏在无尽岁月之下的追忆。
束缚着她全身的力量,在这一刻悄然松动了些许,不再如之前那般令人窒息。
凌玄没有说话,也未曾移动分毫。但他那如神明般审视的意志,却化作一道无形的、无比精细的触须,越过空间的阻隔,轻轻地、小心翼翼地,笼罩了那枚黑色古戒。
顾盼浑身一僵。
那感觉,比之前被强行封印灵力更加难受。如果说之前的镇压是山岳压顶,是纯粹的力量碾压,那么此刻,这股意志的探查,就像是一根最细的银针,在不伤害她血肉分毫的情况下,精准地刺入她的灵魂深处,一寸寸地探查、解析着那枚与她血脉相连的戒指。
她本能地想要抗拒,想要用神魂将戒指包裹起来,守住这最后一方属于母亲的净土。可她的抵抗,在那浩瀚如烟海的意志面前,渺小得如同螳臂当车。
她感觉到,那股意志在戒指古朴的表面上流连,在那些几乎被磨平的纹路上反复描摹。它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在确认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或许是数个时辰。
凌玄那如山般沉稳的身形,第一次出现了极其轻微的晃动。他眼中的波澜更盛,那丝惊疑,已经化作了浓得化不开的困惑。
怎么会?
这枚戒指上,分明残留着一丝他无比熟悉,却又尘封了近千年的气息。那是属于凌霄宗一位惊才绝艳、却在千年前意外失踪的前辈的独门印记,清正,浩然,与天地正气相合。
可眼前这个女子,她丹田内的灵根,分明是吞噬同类、逆乱天道的邪物。那股贪婪、暴戾、与万物为敌的气息,与戒指上那浩然正气,简直是水火不容,黑白两端。
一个修炼邪道、满身戾气的魔胚,为何会佩戴着凌霄宗前辈的遗物?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因果,如何能同时纠缠在一个人身上?
这不符合他所认知的“道”,也不符合他所守护的“序”。
凌玄缓缓收回了那探查的意志,也收回了那只悬停在半空中的手。
包裹着顾盼的无形束缚,在这一刻,如潮水般退去。
重获自由的顾盼,双脚落地,身体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她强撑着站稳,体内的灵力依旧被那股余威震慑得运转不畅。她没有逃,只是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手下意识地护住了那枚戒指。
“此戒,从何而来?”
凌玄终于再次开口。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却不再是之前那种高高在上的审判,而是多了一丝探究的意味。
顾盼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
这是母亲留给她唯一的东西。是她在那冰冷的国公府后院,无数个濒死的夜晚,唯一能感受到的温暖。她不会告诉任何人,尤其是这个刚刚才要将她打入深渊的男人。
她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凌玄看着她那双倔强的、燃烧着火焰的眼睛,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
这在他那张宛如神造的面容上,是一个极其罕见的、属于“人”的表情。
他看到了她的 defiance,也看到了她对那枚戒指近乎本能的守护。
一个彻头彻尾的魔头,是不会有这样的眼神的。
他心中的疑窦更深。
眼前的景象,已经超出了“天律”可以简单裁决的范畴。若是在这桩复杂的因果尚未厘清之前,便强行将她镇压,那不是维护秩序,而是制造了新的混沌。
这与他的道,相悖。
“你身上的因果,比我所见,更为复杂。”凌玄缓缓说道,像是在对顾盼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抬起眼,再次看向顾盼,目光中的审判之意已经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邃的、仿佛要将一切都看穿的平静。
“罢了。”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
随着他话音落下,顾盼只觉得腰间一轻。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只见自己腰带上挂着的两只储物袋中,那只稍小一些的,竟自动脱离,化作一道流光,轻飘飘地飞入了凌玄的掌中。
顾盼的心猛地一沉。
那只储物袋里,装着她在药谷和试炼地搜集的绝大部分疗伤丹药和一些零散灵材。虽然最重要的“灵根稳固液”和那些罪证信件在另一只储物袋里,但失去了这些丹药,对此刻内伤未愈、根基虚浮的她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她抬起头,怒视着凌玄,却见对方只是淡然地将那储物袋收起,似乎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惩戒。
“今日暂且饶你。”凌玄的声音再次响起,恢复了最初的淡漠与威严,“但记住,天道昭昭,疏而不漏。若你再行吞噬之事,下次,便不是锁妖塔百年那么简单。”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开始变得透明,像是融入空气的水墨,在微风中缓缓散开。
“还有,”就在他即将彻底消失的瞬间,一个几不可闻的声音,直接传入顾盼的识海,“看在那位前辈的份上,你好自为之。”
下一刻,凌玄的身影彻底化作万千光点,消散在了这片荒原之上。
天地间,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荡然无存,仿佛他从未出现过。
只剩下顾盼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广袤的原野上,风吹起她的发丝,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凉意。
她怔怔地站了许久,才缓缓抬起手,抚上那枚依旧戴在指间的黑色古戒。戒指触手冰凉,没有任何异样,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可腰间那空荡荡的感觉,和识海中最后那句意味深长的话语,都在提醒她,那不是梦。
凌霄宗的前辈?
这枚戒指,与凌霄宗有关?
母亲……到底是什么人?
无数个念头在她脑海中翻涌,让她本就因强行突破而有些混乱的心神,更加烦躁。
她用力地甩了甩头,将这些暂时无法得到答案的疑问强行压下。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检查了一下仅剩的那个储物袋,确认“灵根稳固液”和那些关键的东西都还在后,稍稍松了口气。
紧接着,体内经脉传来的一阵阵刺痛,让她清醒地认识到了自己眼下的处境。
与凌玄那短暂的交手,虽未真正伤及她的根本,却也让她体内本就因连续突破而虚浮的灵力,变得更加紊乱。此刻若不及时稳固,甚至有跌落境界的风险。
而她的疗伤丹药,全被那个男人拿走了。
顾盼抬起头,眯着眼望向远方的地平线。在那天与地相接的地方,隐约能看到一座巨大城池的轮廓,那便是大燕王朝的京城。
京城附近,有一座修仙者聚集的坊市,名为“青风坊市”。那里龙蛇混杂,是销赃、交易、获取资源的最佳去处。
她现在不仅需要疗伤的丹药,更需要为冲击筑基期做准备。筑基丹,是无论如何都必须得到的东西。
凌玄的警告还在耳边回响。
“再行吞噬之事……”顾盼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不吞噬,如何变强?不变强,如何复仇?不复仇,她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意义又何在?
你的天道,你的规则,与我何干?
她收回目光,不再有丝毫犹豫,辨明了方向,朝着那座凡人与修士混居的巨大城池,一步步走去。她的身影在荒原上被拉得很长,显得单薄而又坚定。
前路,是虎狼环伺的京城,是深不可测的坊市,还有一个不知在何处窥伺的仙尊。
但她的脚步,没有半分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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