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沼泽深处见火种祭坛，遇凌霄宗长老
“还有一层阵法。”
顾盼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石头投入死寂的潭水，在夜渊的心里激起一圈涟漪。
他那双深邃的紫眸微微收缩，目光从顾盼苍白的脸上，移向那片已经恢复平静的黑色湖面。他没有问“你怎么知道”，跟顾盼合作至今，他已经习惯了她身上那些无法用常理揣度的秘密。
他只是嗤笑一声，带着几分自嘲，几分玩味：“所以，我们的奖品被放在一个上了锁的盒子里，而看守盒子的那条大蛇，刚刚被我们打跑了，还顺走了我们半条命？”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丹药扔进嘴里，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几分红润。刚才为了重创毒蛟，他消耗巨大，此刻的气息远不如初入沼泽时那般沉稳。
顾盼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她撑着地站起身，体内被狂暴能量撕裂的经脉，正在被那股磅礴的生命力飞速修复、重塑。这种破而后立的感觉，痛苦而又奇异地令人着迷。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肉身强度，正在迈向一个新的台阶。
更重要的是，她血液里流淌着的那一丝源自毒蛟内丹的毒性精华，让她对周围弥漫的毒瘴产生了一种奇特的亲和感。那些能腐蚀金铁的毒雾，此刻落在她皮肤上，只带来一丝丝微凉的麻痒。
“那段记忆很混乱。”顾盼一边调息，一边整理着从毒蛟那里掠夺来的信息碎片，“毒蛟只知道，那片区域它无法靠近，有一道看不见的墙壁。它守在这里，更像是在守护自己的地盘，顺便等着那个‘墙壁’自己消失。”
“阵法总有能量来源，也总有衰弱的时候。”夜渊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它等得起，我们等不起。走吧，去亲眼看看那是个什么东西。”
两人不再耽搁，绕过那片危机四伏的黑色湖泊，继续向沼-泽深处前进。
越是靠近中心，周围的景象就越是诡异。
地面不再是松软的黑泥，而是呈现出一种半晶体化的状态，踩上去硬邦邦的，像是踩在粗糙的黑曜石上。空气中，五彩的毒瘴渐渐稀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形的、扭曲的力场，让视线所及的一切都带上了一层水波般的晃动。
沼泽里那些扭曲的枯树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顾盼从未见过的植物。它们通体漆黑，没有叶片，只有一根根笔直的茎秆，顶端开着一朵朵幽蓝色的小花，在昏暗的环境中散发着鬼火般的光芒。
夜渊显然认识这东西，他提醒道：“别碰那些花，叫‘噬魂兰’，它的花粉会直接攻击修士的神魂，让人在幻觉中无声无息地死去。”
顾盼点了点头，她发现自己对这种花粉的抵御能力，似乎也比寻常修士要强上一些。那丝抗毒能力，并非只针对毒蛟的剧毒，而是对这片沼泽中的大部分毒素，都有了一定的豁免。
两人沉默地穿行在噬魂兰组成的花海中，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寻踪盘的颤动越来越剧烈，指针死死地指向前方。
终于，在穿过最后一层如水波般晃动的无形屏障后，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一片直径约莫百丈的圆形空地，出现在这片绝地的最中心。空地的地面是完整的、光滑如镜的黑色晶石，上面铭刻着无数繁复而古老的魔族符文。
而在空地的正中央，静静地矗立着一座三尺高的、由不知名兽骨搭建而成的简陋祭坛。
祭坛之上，没有想象中的熊熊烈焰，只有一簇拳头大小、安静燃烧的火焰。
那火焰是深紫色的，焰心处却是一点极致的暗金。它没有温度，没有光亮，仿佛一个通往未知维度的微缩黑洞，只是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却散发出一股足以让万物为之臣服的、源自灵根本源的古老气息。
魔界灵根火种。
仅仅是看着它，顾盼体内的四种灵根便同时发出了渴望的共鸣，丹田内的灵力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运转。
夜渊的呼吸也微微一滞，那双紫色的眸子里，罕见的流露出一丝狂热。这便是能改变魔界灵根秩序的至宝。
但两人都没有轻举妄动。
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了那祭坛周围。
以祭坛为中心，一层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不断扭曲的透明光幕，笼罩了整个祭坛。正是这层光幕，将灵根火种与外界彻底隔绝。光幕之上，有无数比发丝还细的能量流在飞速运转，构成了一个完美而封闭的循环，玄奥无比。
“上古封印阵，而且是复合型的。”夜渊的脸色沉了下来，“攻防一体，还能自我修复。想从外部强行破开，除非有元婴后期的修为，否则就是痴人说梦。”
顾盼的眉头也紧紧蹙起。这阵法，比她在古戒中看到的任何阵法都要复杂。
就在两人思索对策之际，一个冰冷而倨傲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他们身后响起，如同平地惊雷。
“魔界的孽障，人界的叛逆，倒是凑齐了。这灵根火种，不是你们该染指的东西。”
顾盼与夜渊的身体同时一僵，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他们猛地转身。
只见不远处的噬魂兰花丛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
那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身穿一尘不染的凌霄宗长老白袍，仙风道骨，面容肃穆。他手持一柄拂尘，站在那里，仿佛与这片污秽的沼泽格格不入。他的气息沉稳如山，赫然是一位元婴一层的强者。
更重要的是，他的状态是完好的，气息圆满，与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消耗巨大的顾盼和夜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老者的目光扫过夜渊，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杀意，但当他的视线落在顾盼身上时，那股杀意变得更加浓烈，还多了一丝刻骨的仇视。
“顾家余孽！”
吴磊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审判意味。
“你母亲当年勾结魔族，盗走宗门至宝，害得我凌霄宗元气大伤。如今你这孽种，不好好找个地方苟且偷生，竟也学你那不守妇道的母亲，与魔族为伍，妄图染指这魔界灵根火种，颠覆三界秩序！”
他的声音越来越洪亮，带着一种替天行道的凛然正气。
“今日，老夫吴磊，便要清理门户，将你们母女的痴心妄想，彻底终结于此！”
话音落下的瞬间，吴磊手中的拂尘无风自动，三千银丝骤然绷直，化作三千柄无形利剑，一股纯粹而浩瀚的剑意冲天而起，将周围的毒瘴与阴影一扫而空。
他身后的空间，都因为这股强大的剑意而发出了轻微的扭曲。
元婴修士的威压，如同泰山压顶，毫无保留地朝着顾盼和夜渊碾压而来。
夜渊闷哼一声，本就消耗巨大的魔气被这股正道灵力一冲，翻腾不休，脸色又白了一分。
顾盼更是感觉像是被一座无形的大山死死压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对方的灵力精纯至极，对她的吞噬能力，似乎有着天然的克制。
麻烦了。
她和夜渊都受了伤，而对方却是以逸待劳的元婴强者。
更糟糕的是，吴磊显然对她母亲的计划了如指掌。他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
“替天行道？”夜渊强撑着站直身体，擦去嘴角的血迹，脸上反而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凌霄宗的老东西，口气倒是不小。你们所谓的‘天’，就是把持着灵根之源，将天下修士都划分为三六九等，让你们这些既得利益者永世高高在上吗？”
他将顾盼护在身后，手中的魔刀再次嗡鸣作响，紫色的魔纹在刀身上疯狂流转。
“想动她，先问过我手里的刀！”
吴磊冷哼一声，眼中尽是鄙夷：“区区魔族小辈，也敢在老夫面前狂言！今日，便让你们这对狗男女，做一对同命鸳鸯！”
他话音未落，手中的拂尘猛地一甩。
刹那间，三千银丝暴涨，化作一片银色的死亡之海，铺天盖地而来。每一根银丝，都蕴含着足以轻易洞穿金丹修士护体灵光的恐怖力量。
而在这片银色海洋的正中心，一道更加凝练、更加璀璨的剑光，锁定了顾盼的眉心。
吴磊竟是一出手，便要将两人同时绝杀于此！他根本没把受伤的夜渊放在眼里，真正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顾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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