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998元的价格，王娟犹豫了。
她还想再问问，可崔立刚已经不耐烦地看向了下一个人：
“你要是诚心，就交钱求符。
要是不诚心，就别耽误后面的人。
小老儿的符箓可不卖给心不诚之人。”
周围的游客也跟着七嘴八舌：
“姑娘，赶紧买吧，我家娃就是这么好的！”
“崔大师可灵了！这机会错过了可就没了！”
“我说你买不买啊，不买别耽误我们后面的买啊，崔大师她不要我要啊！”
王娟咬了咬牙，还是从钱包里数出了998元的现金，递给了崔立刚。
崔立刚脸色也才好看起来，手指快速捻了捻。
从怀里摸出一张印着“350”的纸条递给她，
“去旁边商店凭条子领东西去吧。记得按我说的方法用，别坏了规矩。”
王娟接过纸条，这才注意到，旁边不远处有一个商店，门口排了好长的队。
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个像她这样写着数字的纸条。
她刚站进队伍，身后就传来一个热络的声音：
“妹子，你也是奔着孩子来的这儿啊？我是听我们村里人说这里灵得很。
我家娃明年就要高考了，我是特意来给她求个好前途的！”
王娟见对方善谈，也问道：
“是啊，我家孩子吃不下饭，都说这里灵，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真的！可灵了！”
大姐来了精神，凑过来压低声音说，
“我婆家表侄子的姑妈，家里有个老太太瘫痪在床，得有八九年了吧。
前一阵抬上山让崔大师给看了看，大师说老太太是玉帝王母身边的童女，
这辈子是来凡间历劫的，等劫满了就要回去复命。”
王娟听得认真，追问：“然后呢？”
讲八卦的人最喜欢这种给予反应的吃瓜群众了，大姐声音又低了低：
“据说还给了老太太一张归为符。
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回去没三天，老太太就喜丧了！
你说这不就是回天上做神仙去了吗！多好的福气！”
王娟知道，她们乡下很多地方管老人家无病无灾的去世叫做喜丧。
但是……王娟还是皱了皱眉。
瘫痪老人离世被说成上天做神仙，这话说的她浑身不自在。
可看着大姐一脸笃信的样子，到嘴边的质疑又咽了下去。
她攥紧了手里的纸条，只盼着领了符和神水，真能让小宝好起来。
终于排到她，王娟把纸条递给柜台后的工作人员。
对方头也不抬，就从柜台底下摸出一个红纸小包和一瓶水。
水瓶上写着“神龙神水”四个大字。
“符在红包里，神水就这一瓶。”
工作人员语速飞快，指了指旁边的价目表，
“你要是想多买，98块钱一瓶，你要几瓶？”
王娟愣了一下，想起来大师说早晚两次，一共九次。
998元都花了，对于这98块钱一瓶的水王娟也不是那么心疼了，
“再给我来4瓶。”
“392，扫码付款，码在那边。”
王娟掏出手机，扫码时手有点发抖。
前后加起来，已经花了1390元了。
拎着东西走出商店，王娟心里五味杂陈。
阳光还是那么刺眼，可刚才的期待却好像淡了些，只剩下一种骑虎难下的慌。
等王娟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河湾镇，天已经擦黑。
刘记包子铺还亮着灯，门口的蒸笼冒着最后一缕热气。
刘红梅弯腰收拾着桌椅，看到她回来，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这一整天你跑哪去了？打你电话也不接。”
王娟心里一紧，下意识把装着符纸和神水的包往身后藏了藏，
“我……我回了趟娘家。”
她不敢看婆婆的眼睛，怕被看出破绽。
刘红梅最不信这些封建迷信，要是让她知道自己今天去买符水，肯定要生气。
听说是回娘家，刘红梅也没再说多说什么，
“刚才店里太忙，我把小宝送去隔壁王奶奶家了，你去接回来吧。”
“哎。”
王娟应了一声，快步往后院走，把东西放回屋里藏好，这才转身去隔壁接小宝。
等晚上，刘红梅那屋关了灯，王娟才悄悄起来，从衣柜里拿出红色小包和神水。
她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的把符纸叠好，装进一个小袋子里，挂在小宝脖子上。
又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头，认真叮嘱：
“小宝乖，这个袋子不许摘下来，也不许拿下来玩。
更不能让奶奶看到，知道吗？”
小宝认真点头，“好。”
面对乖巧的儿子，王娟忍不住心里软成一片，
“来，咱们把这杯水喝掉。
喝完病就好了，明天就能吃奶奶做的大肉包了。”
小宝把头转到一边，抿着嘴不肯喝。
王娟耐着性子劝了半天，这才让儿子喝了下去。
中间不小心有一点洒在了床单上，王娟心疼的不行。
这洒的是水吗，这至少得洒了二十块钱！
接下来的三天，王娟每天都趁丈夫和婆婆不注意，偷偷给小宝喝神水。
可小宝对吃饭还是恹恹的，说不上好转。
几个大人追着喂，每天勉强算是饿不死。
……
这天早上，刘记包子铺每天生意最好的时候。
蒸汽混合着肉包的香气飘出店外，刘红梅正忙着给客人装包子。
忽然听到一个人指着墙上的海报问：
“老板，这地儿在哪啊？看着还挺漂亮的，现在去还能免门票不？”
刘红梅顺着客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才注意到墙上那张海报，写着前50名免费。
她忽然想起来，“这是好几个月前，一个姑娘拜托我贴的。
好像就在咱们镇下面的乡里。”
电光石火间，刘红梅忽然想起，前阵子陪小宝看的一档亲子综艺。
里面那地方好像也叫夏青山来着？
她还记得镜头里的孩子们钓鱼看花追蝴蝶，当时看的小宝眼睛都直了。
晚饭的时候，刘红梅问儿子：
“你查查，咱们这附近是不是有个叫夏青山的地方，还上了综艺？”
刘海超扒了口饭，拿起手机搜了起来，
“还真有，就是咱家海报贴的这个地方！
妈，您还认识人家老板啊？”
“不认识。”刘红梅一锤定音，“明天关店！咱带着小宝去这玩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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