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
吻罢,临渊猛地推开他,转身就往观里走。
第二日,他便以“闭关修行”为由,把自己锁进了藏经阁,连池鱼的敲门声都不应。
懵懂的池鱼不明白,只觉得临渊突然不喜欢自己了。
游玄道人见他整日蔫蔫的,便说:“跟我下山除邪祟吧,说不定回来时,你临渊师兄就愿意见你了。”
池鱼立刻点头,可谁也没料到,路过鲁西南禁地时,他听见草丛里有“呜呜”的叫声。
拨开半人高的草,竟看见只浑身是伤的小兽仔,毛是浅灰色的,像团小毛球。
池鱼心一软,偷偷把它揣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捂着,一路都小心翼翼的,连师兄问话都支支吾吾的,这是他继临渊之后,第二个想藏起来的宝贝。
池鱼捡回那只受伤的小兽,偷偷藏在卧房里。
夜里睡觉怕压着它软乎乎的身子,喂东西又怕呛着那没张开的小嘴,思来想去,总觉得奶娃娃似的小兽该喝牛奶,便揣着小东西下了山,从农户家买了头奶牛牵回山上。
自此,他每天天不亮就起身,先去给奶牛挤奶,小心翼翼喂完小兽,再匆匆赶去跟师兄们打坐练功。
那小兽像只没褪尽胎毛的奶团子,又黏人得紧,整日像小八爪鱼似的扒在池鱼怀里,毛茸茸的脑袋还总往他颈窝里蹭。
池鱼摸着怀里的小东西,忽然想起自己当年还是只小狐狸时,也是这样寸步不离扒着师兄,不由得低叹一声:“原来这就是被黏着的滋味,难怪师兄要闭关,怕是当年也被我缠得想躲清净吧。”
日子一久,山里的师兄师弟们都发现了这只呆萌的小兽,个个稀罕得紧,没事就来池鱼房里逗弄。
没出多久,这小东西竟成了全山的团宠,每天摇着尾巴跟在师兄们身后,今日骗块桂花糕,明日讨颗糖莲子,把小日子过得比谁都滋润。
小兽一天天长大,原先软乎乎的绒毛变得油亮顺滑,爪子也冒出点锋利的尖儿,却还是改不了黏人的性子。池鱼打坐时,它就蜷在他膝头打盹;师兄们练剑,它便追着剑风蹦跶,好几次差点被剑气扫到,都被眼疾手快的师兄捞进怀里护着。
这天清晨,池鱼照常去挤奶,却见奶牛身边卧着只毛色相近的大兽,正低头舔着小兽的耳朵。
小兽见了池鱼,立马挣开大兽,像道小闪电似的扑进他怀里,嘴里还发出委屈的呜咽声。
众师兄闻讯赶来,看清大兽的模样都惊了,那分明是传说中镇守后山的灵犀兽,通人性、懂灵力,寻常弟子连见都见不到。
大兽对着池鱼拱了拱身子,又看了眼他怀里的小兽,竟缓缓伏下身,像是在托付什么。
池鱼忽然想起师兄闭关前,曾摸着他的头说“你总得学会自己长大”。
他低头蹭了蹭小兽毛茸茸的脑袋,忽然笑了:“原来不是躲我,是等着我把‘小八爪鱼’的位置,让给该护着的小家伙啊。”
后来灵犀兽常来山上,小兽也成了半个“山大王”,只是每晚仍要扒拉着池鱼的衣角睡觉。
池鱼再也不用怕压着它,只轻轻把它往怀里拢了拢,听着窗外师兄们逗弄大兽的笑声,一夜好眠。
池鱼头回带着小兽下山做任务,没承想刚踏入乱葬岗边缘,就撞上了魔族豢养的赤练蛇。
那蛇身粗如水桶,鳞甲泛着淬毒的暗红,吐着分叉的信子,老远就带着股腐腥气。
他和师兄们不敢怠慢,拔剑的拔剑、结印的结印,剑光与蛇信在荒草间撞得火星四溅。
池鱼余光里瞥见小兽起初还乖乖缩在他身后,可没过半炷香的工夫,不知被哪片晃眼的鳞甲勾了魂,竟趁着众人缠斗时,颠颠跑没了影。
等众人拼到两败俱伤,终于逼退赤练蛇,拖着淌血的胳膊腿躲进破庙疗伤时,池鱼才惊觉怀里空落落的。
小兽不见了!他心一下子揪紧,顾不上擦嘴角的血,只匆匆跟师兄们告了声罪,转身就化作通体雪白的小狐狸,鼻尖贴地循着那股熟悉的奶香味儿追去。
一路追到赤水河畔,河水被夕阳染得通红,池鱼却在岸边的乱石堆后停住了脚步。
只见那只平日里黏人软萌的小兽,正蹲在一条奄奄一息的赤练蛇旁,毛茸茸的爪子按着蛇身,脑袋埋在蛇颈处,吃得满嘴是血,喉头还不停滚动着。
小兽听见动静抬头,瞧见是化作狐狸的池鱼,先是歪着脑袋愣了愣,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满是“你怎么来了”的震惊,随即竟欢快地甩了甩尾巴,用爪子扒拉了扒拉蛇身,像是在招呼他过来一起“开饭”。
池鱼哪会吃生肉,只变回人形,寻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打坐。
他闭着眼调息,却总听见身后传来“咔嚓咔嚓”啃咬鳞甲的声响,偶尔还夹杂着小兽满足的哼唧声。
这小东西竟半点不见外,有他在旁,吃得更欢了。
等池鱼运完最后一遍气睁眼,猛地愣住了:
方才还毛茸茸的小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约莫三岁的人类幼崽,穿着件不知从哪来的红肚兜。
肉乎乎的小手撑着下巴,正睁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嘴角还沾着点未擦净的血渍。
打那以后,小家伙依旧像个未断奶的娃娃,事事都要黏着池鱼。
晨起梳发时,它会蹲在妆镜旁,用粉嫩嫩的爪子帮池鱼递木梳,却总不小心把梳子扒到地上,随后缩着脖子眨巴圆眼,惹得池鱼笑着揉它的头顶。
练剑时,它就蜷在廊下软垫上,见池鱼剑花挽得漂亮,便晃着毛茸茸的尾巴“呀咿呀咿”地拍手,活像个捧场的小观众。
师兄们为了庆祝它化形,特意在观里的小膳厅摆了桌丰盛的晚餐。
红烧兔肉、蜜酿莲子、还有一碟冒着热气的桂花糕,香气飘得满观都是。
傍晚时分,游玄道人竟破天荒提前出关了,他刚跨进膳厅,目光就黏在了小家伙身上,大步走过去一把将它抱在怀里,粗糙的手掌轻轻摸着它软乎乎的脸颊,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和:“小家伙,化形了倒更可爱了。”
开席后,小家伙赖在池鱼腿上不肯挪窝,小屁股把池鱼的道服摆压得皱巴巴的。
它盯着桌上的桂花糕,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却偏要等池鱼用小勺舀起递到嘴边,才张大嘴巴“啊呜”一口咽下,还不忘用脸颊蹭蹭池鱼的手。
“都化形了还这么黏人,”大师兄端着酒杯凑过来,故意用手指戳了戳小家伙的腮帮子,“以后可得叫你‘小黏糕’!”
小家伙顿时鼓着腮帮子瞪过去,爪子“啪”地拍开大师兄的手,可下一秒又悄悄攥紧了池鱼的衣袖,脑袋还往池鱼怀里缩了缩,像是在寻求庇护。
池鱼笑着替它解围:“大师兄别逗它了,它刚化形,还怕生呢。”
更稀奇的是游玄道人,往日里他要么打坐要么炼丹,雷打不动,可那晚却把小家伙揣在怀里,用术法温着一个小巧的暖炉垫在小家伙脚下。
就连饭后讲道时,他也没把小家伙放下,左手翻着道经,右手轻轻拍着它的背,声音都比平时柔了几分。
直到夜半,观里静悄悄的,众人路过丹房时,还能听见里面传来游玄道人低声哄睡的呢喃:“乖,睡吧,明日再给你做桂花糕……”
伴着小家伙偶尔哼唧的梦话,像小猫似的软乎乎的声音,成了三清观里最暖最软的一段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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