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缕极细微的神念,像一根轻飘飘的羽毛,又像一条无声无息的蛇,悄然滑入发簪那片温润的玉石之中。
玉簪内的混沌空间,方才那股掀起滔天巨浪的磅礴龙威已经散去,只余下几缕金色的气息,如烟似雾,缓缓流淌。那气息霸道而纯粹,带着一种焚尽万物的灼热,又有一种创生之初的威严。
敖烬那庞大的龙魂盘踞在虚空之中,金色的鳞片在黑暗里闪烁着微光。他闭着眼,似乎已经再度陷入沉睡,仿佛刚才那个足以让天命之子神魂受创的警告,与他毫无关系。
“敖烬。”
叶染的神念在他耳边响起,带着几分慵懒,几分戏谑。
“你这是在宣示主权吗?”
盘踞的龙魂,纹丝不动。连眼皮都未曾掀动一下。
叶染也不急,她能感觉到,这条老龙的灵魂波动出现了一丝极细微的紊乱,就像平静的湖面被投下了一颗小石子,虽然涟漪很快平复,但终究是动了。
她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靠着冰冷的石柱,神念也带上了笑意,像是在逗弄一只刚刚炸完毛,又立刻假装无事发生的大猫。
“别装睡了。刚才那一下,动静可不小。我猜,高台上那几个老头子,现在正满心疑惑,抓耳挠腮呢。还有沈清辞,堂堂天命之子,被你隔空一瞪就见了血,道心怕是都裂了条缝吧?啧啧,真是精彩。”
她用最轻松的语气,描述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终于,那沉睡的巨龙,缓缓睁开了他那双灿金色的竖瞳。
他的声音在叶染的识海中响起,依旧是那副冷硬又没什么起伏的腔调,听不出半点情绪。
“一只苍蝇,嗡嗡叫得太久,很烦。”
“苍蝇?”叶染在心里轻笑出声,“敖烬,你这形容可不太贴切。那不是苍蝇,那是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子’,是天道亲手选定的代言人。你刚才那一下,不是在打他的脸,是在抽天道的耳光。你就不怕,它现在就降下天雷,把你这缕残魂劈得烟消云散?”
她的话,与其说是提醒,不如说是试探。
敖烬沉默了片刻。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被冒犯后的恼怒。
“他看你的眼神,我不喜欢。”
简单,直接,不加任何掩饰。
那是一种最原始、最纯粹的逻辑。我不喜欢,所以我要毁掉。
这逻辑,叶染再熟悉不过。这不就是她自己横行万界时,最常用的准则么?
她识海中的笑意更深了。
“哦?什么样的眼神,能让我们尊贵的龙族帝尊,如此动怒?”她明知故问,像一个恶劣的孩童,非要揭开同伴那层伪装的冷静。
敖烬被她问得有些烦躁,龙魂周围那几缕金色的气息,都跟着波动了一下。
“像屠夫在看一块准备下刀的肉,像窃贼在觊觎一件不属于他的珍宝。”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股压抑的怒火,“他想剖开你,夺走你的力量,将你……据为己有。”
叶染微微挑眉。
不得不说,这条龙的感知,敏锐得可怕。沈清辞那点隐藏在冰冷外表下的贪婪,竟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你就警告他,‘她是我的人’?”叶染抓住了重点,将话题又绕了回来,语气里的戏谑几乎要溢出来,“敖烬,承认吧,你就是在宣示主权。”
这一次,敖烬没有再用“苍蝇”之类的借口来搪塞。
他那双金色的竖瞳,在黑暗中直视着叶染的神念,声音里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属于上位者的霸道与理所当然。
“是又如何?”
他反问道。
“我的合作者,岂容他人觊觎?”
这理直气壮的回答,让叶染嘴角的弧度,不由自主地又上扬了几分。
合作者。
这个词用得真是巧妙。既解释了他出手的动机,又维持了他那高傲的自尊,还顺便,将她牢牢地划入了自己的势力范围。
有意思。
这条老龙,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看似不通人情世故,实则骨子里那份属于帝王的占有欲和掌控欲,早已深入骨髓。
他或许不懂什么叫喜欢,但他懂什么叫“我的东西”。
凡是被他打上“我的”标签,无论是人是物,都绝不允许旁人染指分毫。
这种蛮不讲理的霸道,换做任何一个追求自由平等的灵魂,恐怕都会觉得被冒犯。
可叶染是谁?
她是混沌魔尊。
在她漫长到无聊的生命里,她听过无数的谄媚,无数的诅咒,无数的哀求,也见过无数的背叛和算计。唯独没有听过这样一句……坦荡的“你是我的”。
那不是情人间的呢喃,不是上下级的命令,而是一种同类之间的,对领地的宣告。
就像一头巨兽,对着另一头同样强大的巨兽,龇着牙,发出低吼:这片山头,连同山头里最亮眼的那朵花,都是我的。
这种感觉……很新奇。
新奇到让叶染那颗沉寂了万年的心,都泛起了一丝陌生的涟漪。
那不是心动,更像是一种找到同类的、微妙的愉悦感。
她忽然觉得,这个无聊的世界,似乎又变得有趣了一点。
“你的合作者?”她收敛了神念中的笑意,换上一种饶有兴致的腔调,“敖烬,你可要想清楚。我这个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当我的合作者,好处不多,麻烦却是一桩接一桩。今天你为了我得罪了天命之子,明天,可能就要为了我,直面整个天道。”
“那又如何?”敖烬的回答,依旧简单而直接,带着一种仿佛能碾碎一切的傲慢,“区区一个世界的天道,还没资格让我放在眼里。”
好大的口气。
不过,叶染喜欢。
她能感觉到,敖烬说这句话时,并非狂妄,而是一种源于血脉与实力的绝对自信。上古龙族,本就是能与天地抗衡的存在。
“好吧。”叶染的神念在空中转了个圈,像一只心情愉悦的蝴蝶,“既然你这么说了,那这个‘合作者’的身份,我便暂且认下了。”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又带上了那股熟悉的、恶劣的戏谑。
“不过,作为合作者,我们是不是该约法三章?比如……我的‘所有权’,到底归谁?”
她将“所有权”三个字,咬得极重。
敖烬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问出这种问题,龙魂周围的气息又是一阵紊乱。
他沉默了。
似乎是在思考,该如何回答这个刁钻的问题。
而此刻,演武场上,那股压抑的气氛也终于被打破。
随着柳如烟被逐出师门,这场充满了戏剧性转折的比试,终于告一段落。高台之上的长老们在低声商议着什么,最终,负责主持大比的李长老清了清嗓子,宣布大比继续。
只是,所有人的注意力,显然都已不在接下来的比试上。
沈清辞依旧站在那棵古榕之下,他已经擦去了鼻下的血迹,脸色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只是那双眼眸,比之前更加深沉,如结了冰的寒潭,深不见底。
他看着那个依旧靠在石柱旁的叶染,心中那股被冒犯的屈辱,和被警告的愤怒,非但没有让他退缩,反而激起了他更强烈的征服欲。
龙?
原来她身后,藏着一条龙。
难怪如此有恃无恐。
沈清辞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极度冰冷的弧度。
龙又如何?上古时期,龙族亦非不败。只要是存在于此界生灵,便有弱点,便有可以被利用的地方。
今日之辱,他日,必将千百倍地奉还。他不仅要得到那混沌魔气,还要让那条藏头露尾的龙,成为他脚下的坐骑!
演武场上的气氛,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下,暗流汹涌。
而作为这一切的中心,叶染正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敖烬的窘迫。
过了好半晌,敖烬那带着几分生硬和别扭的声音,才终于在她的识海中响起。
“你……”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觉得不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叶染也不催促,耐心地等着。
她发现,自己很喜欢看这条高傲的老龙,被自己逼到词穷的模样。
又过了几个呼吸,敖烬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这一次,他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他认为足够有说服力,又能保全颜面的说法。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霸道。
“你不一样。”
“你是我唯一的‘玩具’。”
“只能我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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