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晓娥刚把晾干的票证分类夹进账册,院门口就传来三大爷赵正国标志性的咳嗽声,尾音拖得老长,像是在给全院报信。她指尖捏着张粮票顿了顿——这个点三大爷上门,十有八九是来算“公摊”的。
果然,没等她起身,三大爷已经掀帘进来,手里攥着个蓝布封面的小本子,镜片后的眼睛在屋里飞快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娄晓娥摊开的账册上,嘴角的笑里藏着点精明:“晓娥忙着呢?正好,这个月的水电公摊该清算了。”
娄晓娥把粮票按日期排好,指尖在纸页上轻轻敲了敲:“三大爷坐,我这儿正好也有笔账想跟您对对。”她从账册里抽出张撕下来的纸,上面用铅笔写着几行字,“上月您借我家的两尺蓝布,说给您孙子做书包,这都快一个月了,布票啥时候还?”
三大爷脸上的笑僵了瞬,赶紧翻开自己的小本子,笔尖在纸上划拉着:“哦,那布啊……我记着呢,这不小本子上等着一起算嘛。”他清了清嗓子,把小本子往桌上一推,“先说公摊,这个月电费一共一块两毛五,全院七户人家,按人头算,你家三口人,该摊两毛七;水费八毛,按户头摊,每户一毛一,加起来总共三毛八。”
娄晓娥没接话,只是拿起三大爷的小本子翻了翻。上面的字迹密密麻麻,连谁家半夜多开了半小时灯都记着,旁边还用小字标着“折合电费一分二”。她看到“许大茂”名下画着个红叉,旁边写着“欠公摊五毛三”,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三大爷这账记得真细。”娄晓娥把本子推回去,从钱罐里数出四毛钱放在桌上,“多的两分不用找了,算我给您孙子买块糖。”
三大爷眼睛一亮,飞快地把钱揣进兜里,又像是想起什么,伸手按住娄晓娥要合上的账册:“哎,别急着收,还有笔账得算算清楚。”他翻开自己的小本子,指着其中一行,“前儿你让傻柱帮你捎的碱面,那碱面是我托人从供销社弄的紧俏货,按规矩得收你半分手续费。”
娄晓娥抬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声音平得像院角的石板路:“三大爷,那碱面是傻柱用两瓣蒜跟您换的,当时您亲口说‘手续费免了’,这话我可记在账上了。”她把自己的账册往前推了推,其中一页赫然写着“3月12日,傻柱代换碱面,抵蒜两瓣,三大爷允诺免手续费”,后面还画了个小小的对勾。
三大爷的脸腾地红了,手忙脚乱地合上本子:“哦……瞧我这记性,老糊涂了。”他起身要走,又被娄晓娥叫住。
“三大爷,您借的布票还没说呢。”娄晓娥把那张记着账的纸折成方块,塞进三大爷手里,“我妈想做件新罩衫,正等着用布票呢。”
三大爷捏着纸的手紧了紧,嘴里嘟囔着“知道了知道了”,转身就往外走,刚到门口又停下,回头补了句:“对了,明天上午街道办来检查卫生,你家可得收拾干净,别让人挑出毛病,连累全院扣印象分。”
娄晓娥应了声,看着三大爷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才拿起账册继续整理。刚把布票归好类,就听见中院传来贾张氏的骂声,夹杂着傻柱的嚷嚷,像是起了冲突。她把账册锁进柜子,刚走到门口,就见傻柱拽着棒梗往这边来,贾张氏跟在后面跳着脚骂。
“晓娥你给评评理!”傻柱把棒梗往前一推,“这小兔崽子偷我藏的白面馒头,还敢说是你让他拿的!”
棒梗梗着脖子,脸上还沾着馒头渣:“就是娄姐姐让的!她说我帮她跑腿买酱油,就给我馒头吃!”
娄晓娥皱眉看向棒梗沾着油的袖口——那是昨天她给槐花补衣服剩下的蓝布碎料,被棒梗捡去当擦桌布了。她蹲下身,指尖轻轻擦掉他脸上的渣子,声音放得柔:“棒梗,说谎可不好。我昨天让你买酱油,给的是五分钱,没说给馒头吧?”
棒梗的脸瞬间涨红,捏着衣角不说话。贾张氏却不依不饶,叉着腰冲娄晓娥喊:“你少在这儿装好人!肯定是你撺掇我家棒梗的!想赖傻柱的馒头,门儿都没有!”
“张大妈这话可有证据?”娄晓娥站起身,视线扫过围过来看热闹的邻居,“昨天我让棒梗买酱油,供销社的王大姐看着呢,五分钱的票根我还留着。倒是您,前天从傻柱家端走的那碗窝窝头,三大爷的账上可记着呢,说是‘借’,到现在也没还。”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响起窃笑声。贾张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指着娄晓娥的手都在抖:“你……你血口喷人!”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让三大爷来对对账就知道了。”娄晓娥往三大爷家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正好他刚收完公摊,账本子还没合呢。”
贾张氏最怕跟三大爷对账,上次就因为借了他家半碗小米没还,被三大爷堵着门算利息,最后连赔带补掏了一毛五,这会儿听见“对账”俩字,气焰顿时矮了半截,拉着棒梗就往家走,嘴里嘟囔着“懒得跟你们计较”。
傻柱看着她们的背影,挠着头对娄晓娥笑:“还是你厉害,三言两语就把贾张氏治住了。”他从兜里掏出个纸包递过来,“诺,给你的,刚蒸的白面馒头,这次是我自己家的。”
娄晓娥打开纸包,里面是两个暄软的馒头,还冒着热气。她捏起一个递回给傻柱:“你留着给你妈吃,我家早上刚熬了粥。”又拿起另一个掰了半块,塞进旁边眼巴巴看着的槐花手里,“拿着,慢点吃。”
槐花惊喜地接过去,小口小口啃着,眼睛弯成了月牙。秦淮茹不知啥时候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笑有点不自然:“晓娥真是心细,还想着孩子。”
娄晓娥没接话,只是把剩下的半块馒头放回纸包,递给傻柱:“快回去吧,别让你妈等急了。”
等院里的人都散了,娄晓娥回到屋,从柜子里翻出个铁皮盒,把三大爷刚收的公摊账抄了一份放进去。盒子里已经攒了不少纸条,都是她记的“人情账”——谁家借了东西没还,谁家占了小便宜,一笔笔都写得清清楚楚。
她摩挲着盒盖上的锈迹,心里忽然有点发暖。上辈子在写字楼里当社畜,天天算KpI算绩效,活得像台机器;这辈子在四合院里算这些鸡毛蒜皮的账,反而算出了点踏实劲儿。
正愣神时,窗台上的空酱油瓶被风吹得晃了晃。娄晓娥走过去把瓶子扶稳,看见瓶身上贴着的价签——三分钱。她忽然想起刚才棒梗说谎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弯了弯,转身从账册上撕下张纸,写下:“3月20日,棒梗说谎,罚帮我家倒三天垃圾。”
写完又觉得不妥,划掉“罚”字,改成“换”,旁边添了句“换糖一块”。
窗外的风带着槐花香飘进来,娄晓娥把纸条夹进账册,指尖划过纸页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忽然觉得这四合院的日子,就像这账册,看着琐碎,却一笔一划都连着烟火气。只要算得清、拎得明,再难缠的人、再麻烦的事,也总有应付的法子。
她锁好账册时,听见三大爷在院里喊许大茂的声音,中气十足,想来是又去讨那笔欠了许久的公摊账了。娄晓娥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去厨房给母亲熬药——比起许大茂的赖账,还是母亲的药更要紧些。
药罐里的水渐渐烧开,咕嘟咕嘟的声响里,娄晓娥觉得心里那本“四合院生存账”,又算得更明白几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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