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晓娥把最后一页账册叠好,塞进樟木盒子时,指腹蹭过盒底的暗纹——那是父亲亲手刻的缠枝莲,去年秋天他被带走前,就是这样握着她的手,在烛光下教她辨认纹路:“晓娥你看,这莲花要绕着莲叶转,再难缠的事,也得像这纹路似的,慢慢绕开。”
“姑娘家记这些账干啥?”母亲端着参汤进来时,鬓角的碎发沾着水汽,“你爸那点产业,能保得住就保,保不住咱就认,别熬坏了身子。”
娄晓娥没抬头,指尖点着账册上的“3月21日,许大茂借布票两尺,抵酒钱”,忽然笑了:“妈您看,许大茂上回说要给他妹做嫁妆,借走的布票,昨天居然让傻柱还给我了,还多了半尺,说是利息。”她把那半尺布票夹进账册,“傻柱哥这人,面冷心热,比某些只会耍嘴皮子的强多了。”
母亲把参汤搁在桌上,瓷碗与桌面碰撞出轻响:“傻柱是不错,可他家秦淮茹……”
“我知道。”娄晓娥合上账册,抬眼时眼里闪着光,“昨儿秦淮茹来借小米,我给她装了一小袋,她非塞给我两个鸡蛋。您猜怎么着?那鸡蛋是她攒了三天,本来想给棒梗补身子的。”她剥开一个鸡蛋,蛋白嫩得像凝脂,“妈,这院里的人啊,就像这鸡蛋,看着都光溜溜的,里头黄不黄、新不新鲜,得敲开了才知道。”
正说着,院门口传来傻柱的大嗓门:“晓娥!在家不?三大爷让你去趟他屋,说是有要事!”
娄晓娥往嘴里塞着鸡蛋,含混不清地应:“来了!”把剩下的鸡蛋塞进母亲手里,“妈您趁热吃,我去去就回。”
三大爷家的油灯捻得很亮,映着桌上摊开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字。三大爷戴着老花镜,手指在纸上点来点去:“晓娥你看,这是我算的院里这个月的电费分摊。你家灯亮,得多掏两毛;傻柱家总开着厨房灯,也得加一分;许大茂家……哼,他那屋除了吵架时亮灯,平时黑黢黢的,少掏半分!”
娄晓娥凑近一看,忽然指着其中一行笑出声:“三大爷,您这账算错了!许大茂上礼拜天没在家,他那屋灯压根没开,哪能按全月算?”她从兜里掏出自己的小账册,翻开某页,“您看我记着呢,27号那天他跟他妹去逛庙会,我亲眼看见他锁的门,钥匙还让我帮他收了半天。”
三大爷推了推眼镜,脸有点红:“哦?还有这回事?那我得改改……”
“改啥改!”门外传来许大茂的声音,他斜倚在门框上,嘴角撇得老高,“三大爷,您别听她胡说,她就是见不得我少掏钱!”
娄晓娥挑眉:“我胡说?要不要我把钥匙拿出来给您看看?上面还挂着个小葫芦,是您去年从八大处求的吧?”
许大茂的脸“唰”地白了,梗着脖子道:“那……那我晚上回来总得开灯吧!”
“晚上?”娄晓娥笑得更欢了,“您晚上不都在秦姐家蹭饭吗?昨儿我还看见您端着碗,在她家吃到月亮都出来了,哪用得着开自己家的灯?”
傻柱在旁边憋不住笑,肩膀一耸一耸的:“就是!大茂你也太不实在了,三大爷跟你算电费,那是瞧得起你!”
三大爷赶紧打圆场:“哎呀,多大点事!既然晓娥记着呢,那就按她说的改。”他提笔改着账,笔尖在纸上沙沙响,“对了晓娥,叫你过来,是想让你帮着算算下个月的煤钱。你那账册记得细,比我这老眼昏花的强多了。”
娄晓娥刚点头,就见秦淮茹掀帘进来,手里捧着个布包:“三大爷,我刚蒸了红糖馒头,给您送两个。”她看见娄晓娥,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了,“晓娥也在啊,正好,这是给你留的,刚出锅的,热乎着呢。”
布包里的馒头冒着热气,甜香混着麦香钻进鼻子。娄晓娥接过时,指尖触到秦淮茹的手,冰凉的,像是刚洗过衣裳。她忽然想起早上看见秦淮茹在井边搓衣服,手背冻得通红,心里一动:“秦姐,您家棒梗的棉衣是不是该拆洗了?我那有新的棉花,回头我给您送过去。”
秦淮茹眼里亮了亮,连声道谢。许大茂在旁边撇撇嘴:“哟,这才刚开春,就想着拆棉衣了?真是有钱人的讲究。”
娄晓娥没理他,掰开一个馒头,红糖馅流出来,像融化的晚霞:“三大爷,煤钱的事包在我身上!不过我有个条件——”她把馒头往许大茂面前递了递,“许大哥得帮我家劈柴,我记着您上回说自己斧头使得好,可别是吹牛。”
许大茂盯着那流心的红糖馅,喉结动了动,梗着脖子道:“劈就劈!谁怕谁!”
娄晓娥咬着馒头,看着许大茂扛着斧头往院角走,忽然觉得这院里的日子,就像这红糖馒头,看着普通,咬下去才知道藏着多少甜。她掏出小账册,在新的一页写下:“3月28日,许大茂劈柴,抵半分电费。”笔尖划过纸面,留下清晰的痕迹,像极了父亲教她刻的缠枝莲,在时光里慢慢盘出温暖的圈。
喜欢四合院:娄晓娥不做冤大头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四合院:娄晓娥不做冤大头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