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晓娥把最后一张粮票夹进账本时,指腹被边缘的毛刺划了道细痕。她往伤口上抹了点猪油,心里盘算着——这个月的定量还剩三斤玉米面,够熬到发粮本,就是许大茂昨天借走的二斤小米,得想法子讨回来。
“晓娥,院里吵吵啥呢?”母亲扶着门框出来,棉裤膝盖处打了块显眼的补丁,那是娄晓娥昨晚熬夜缝的。
娄晓娥往窗外瞥了眼,贾张氏正叉着腰站在中院,唾沫星子溅到傻柱脸上:“傻柱你给我说清楚!是不是你把我家的鸡蛋换了酒喝?”
“我换你家鸡蛋?”傻柱梗着脖子喊,“你家鸡下没下蛋心里没数?天天往秦淮茹家送,当我瞎啊!”
娄晓娥收回目光,低头给母亲递过温水:“没事,老样子,为点鸡毛蒜皮吵。”心里却记起今早看见秦淮茹往厨房藏鸡蛋,蓝布帕子裹了足足五个,八成是贾张氏偷偷攒的私房。
正说着,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穿着灰布褂子的男人探进头,眼珠滴溜溜转,看见娄晓娥就笑:“娄小姐在家?”
娄晓娥心里一紧——是票证贩子老李,上回她用两张工业券从他那换了台二手收音机,说好两清,怎么又来了。
“有事?”她往门内退了半步,手悄悄摸到门后藏着的擀面杖,那是许大茂上次来闹,她特意备着的。
老李搓着手走进来,嗓门压得低:“有笔好买卖——三斤全国粮票,换你家那台旧缝纫机。”
娄晓娥皱眉:“不换,缝纫机是我妈嫁妆。”
“别呀”,老李往她跟前凑了凑,一股汗味混着烟味扑过来,“这缝纫机你家也不用,放着占地方。三斤全国粮票,够你家吃半个月了,不比当个摆设强?”
“我说不换。”娄晓娥提高声音,故意让中院的人听见,“你再胡搅蛮缠,我喊保卫科了!”
老李眼神一凶,又很快笑了:“娄小姐别急啊,我就是问问。对了,上回那工业券……”
“工业券是真的。”娄晓娥打断他,指尖在掌心掐出红印,“你当初拍着胸脯说保真,现在想耍赖?”
这话刚落,傻柱突然从墙头探出头,手里还攥着半个窝头:“票证贩子?我看你像特务!”
老李吓得一哆嗦,狠狠瞪了娄晓娥一眼,转身就溜,褂子后襟扫过门槛,掉出张皱巴巴的纸。
娄晓娥捡起来展开,心猛地沉下去——是张借据,许大茂的笔迹歪歪扭扭:“今借老李同志五斤粮票,以娄家缝纫机抵押,月底归还。”落款日期是三天前。
“这浑蛋!”她把借据揉成团又展开,指节捏得发白。许大茂竟拿她家东西抵押,还敢瞒着她?
“咋了?”母亲凑过来看,突然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
“没事妈,您回屋歇着。”娄晓娥扶母亲躺下,盖好被子时,指尖触到母亲后背的骨头,硌得人心慌。她得赶紧把缝纫机弄回来,那是母亲唯一的念想,要是被老李搬走,母亲指不定急出什么病。
她揣着借据往许大茂家走,刚到中院,就撞见秦淮茹端着空碗出来,看见她就笑:“晓娥妹子,这是去哪?”
娄晓娥举了举手里的借据:“找许大茂。”
秦淮茹的笑僵在脸上,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围裙口袋,那里鼓鼓囊囊的,像是藏着东西。
“大茂他……”秦淮茹咬着唇,“他好像去厂里了。”
“是吗?”娄晓娥盯着她的眼睛,“可我刚才看见他家烟囱冒烟了。”
秦淮茹眼神躲闪,转身就往家走:“那我不清楚,我先回去了。”
娄晓娥没追,心里明镜似的——秦淮茹肯定知道许大茂在哪,说不定还帮着打掩护。她径直走到许大茂家门口,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划拳声,还有许大茂的大嗓门:“喝!这点酒算啥,等我把娄家那缝纫机换成粮票,咱哥俩喝茅台!”
娄晓娥一脚踹开门,许大茂正和两个工友围着桌子喝酒,桌上摆着盘花生米,酒瓶倒了两个。
“许大茂!”她把借据拍在桌上,酒渍溅到纸上,晕开一片黄,“你给我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许大茂醉眼朦胧地抬头,看见借据就笑:“哦,那缝纫机放着也是放着……”
“放着也是我家的!”娄晓娥抓起桌上的空酒瓶,“你凭什么拿我家东西抵押?”
“你家的?”许大茂突然站起来,酒气喷在她脸上,“你嫁过来就是我许家的人,你家东西自然是我的!”
“我还没嫁!”娄晓娥把酒瓶往桌上一墩,碎了,“今天你不把这事解决了,我就去厂里找你们领导!”
工友们见状不妙,溜得比谁都快。许大茂被她瞪得酒醒了大半,嘟囔着:“不就一台破缝纫机吗?我月底还上粮票不就完了?”
“月底?”娄晓娥冷笑,“老李刚才就在门口,说今天不搬缝纫机就报官,告你诈骗!”
许大茂的脸瞬间白了,他知道老李这种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真报官,他这工人身份就保不住了。
“那……那咋办?”他抓着头发转圈,突然眼睛一亮,“我知道了!秦淮茹家有粮票!”
娄晓娥没说话,看着他跌跌撞撞跑出屋,心里的火窜得更高——他到现在还想着找别人借,就没想过自己错在哪。
没等半柱香,许大茂就灰溜溜回来了,耷拉着脑袋:“秦淮茹说她家粮票都给棒梗换奶粉了……”
“我早说了她不会借。”娄晓娥抱起胳膊,“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把你那辆自行车卖了,三斤粮票不难凑。”
“卖自行车?”许大茂跳起来,“那是我攒了半年工资买的!”
“要么卖车,要么被老李拖去保卫科,你选。”娄晓娥转身要走,“给你一炷香时间,想不清楚我就去喊人。”
“别别别!”许大茂拉住她的胳膊,手劲大得吓人,“我卖!我卖还不行吗!”
娄晓娥甩开他的手,袖口被扯破个小口,露出的手腕上有片红痕——是刚才被他抓的。她盯着那道红痕,突然想起昨晚给母亲捶背时,母亲摸着她的手说:“晓娥啊,找男人得找个疼人的,别学我……”
许大茂最终还是把自行车推去了旧货市场。傍晚时揣着粮票回来,脸拉得老长,把三张粮票拍在娄晓娥面前:“你数数,三斤,一分不少。”
娄晓娥拿起粮票对着光看,水印清晰,是真的。她叠好塞进兜里,突然从柜里拿出个布包,递过去:“这是我给你做的棉鞋,天冷了能穿。”
许大茂愣住了,接布包的手都在抖。棉鞋针脚细密,鞋头绣着朵简单的梅花,是娄晓娥最擅长的花样。
“你……”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粮票我替你还给老李,”娄晓娥转身往灶房走,“以后别再干这种糊涂事。还有,借我的小米,明天记得还。”
许大茂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喊了声:“晓娥!”
娄晓娥回头,夕阳正落在她发梢,镀了层金。许大茂挠了挠头,声音比蚊子还小:“那鞋……谢了。”
她没应声,嘴角却悄悄翘了下。转身时撞见秦淮茹站在拐角,手里还攥着那包鸡蛋,看见她就慌忙往身后藏,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娄晓娥心里突然敞亮——秦淮茹藏的哪是鸡蛋,分明是对傻柱的心思。这院里的人啊,个个揣着本难念的经,只是有人藏得深,有人露得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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