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晓娥把最后一颗鸡蛋放进陶罐时,指尖被蛋壳上未擦净的细沙硌了下。她低头用围裙角反复蹭着指腹,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像被揉皱的糖纸,慢慢舒展开来——贾张氏刚送来的这篮鸡蛋,蛋壳上还沾着新鲜的草屑,比昨天那几颗带着鸡粪的干净多了。
“晓娥,这鸡蛋看着倒新鲜。”母亲端着药碗从里屋出来,银簪在鬓角闪了闪,“贾张氏今儿转性了?”
娄晓娥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光“腾”地窜起来,映得她眼底发亮:“大概是想换更多窝头。”她用筷子拨了拨笼屉里的玉米面窝头,蒸汽模糊了视线,“她说往后每天送六个鸡蛋,要换五个窝头。”
母亲吹了吹药碗里的热气:“你呀,真要跟她做这买卖?不怕她鸡蛋里挑骨头?”
“挑就挑呗。”娄晓娥笑着往灶台上放了个粗瓷碗,“她要挑出骨头,我就少给一个窝头。反正账在我这儿记着,谁也赖不掉。”
正说着,院门口传来贾张氏的大嗓门,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娄晓娥!我的鸡蛋呢?换的窝头呢?”
娄晓娥解下围裙往墙上一挂,转身出去时,正撞见贾张氏拎着个竹篮往石桌上墩,篮底磕出“咚咚”的响。
“急什么?”娄晓娥弯腰从篮里捡出个鸡蛋,对着太阳照了照,“这蛋怎么有个小裂纹?”
贾张氏的脸瞬间涨红,伸手就要抢:“哪有裂纹?你别想赖账!”
“有没有裂纹,煮出来就知道了。”娄晓娥把鸡蛋往碗里一磕,蛋清混着血丝流出来,“您看,这是散黄蛋。这样的,得两个算一个。”
贾张氏的手僵在半空,嘴里嘟囔着:“就一个散黄的,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娄晓娥把碎蛋倒进泔水桶,“我用正经窝头换您的蛋,总不能换来些坏的吧?要不这样,这篮蛋我数了五个好的,换四个窝头,您看行不?”
“四个?”贾张氏跳起来,蓝布帕子在胸前甩得像面旗子,“我明明带来六个!你凭什么扣我两个?”
“一个散黄,一个壳上带泥没洗干净。”娄晓娥从竹筐里数出四个窝头,往石桌上一放,“您要是不乐意,就把蛋拎回去。反正我家也不缺这几个。”
贾张氏看着窝头咽了咽口水,狠狠瞪了娄晓娥一眼,抓起窝头往家走,嘴里还骂骂咧咧:“奸商!跟你那资本家老子一个德性!”
娄晓娥没接话,弯腰收拾鸡蛋时,看见傻柱端着饭盒从外面进来,正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傻柱哥,笑什么?”她直起身,手里还攥着个圆滚滚的鸡蛋。
“笑贾张氏偷鸡不成蚀把米。”傻柱把饭盒往石桌上一放,揭开盖子,红烧肉的香气漫开来,“刚听见她跟二大爷说,要每天给你送蛋换窝头,攒着给棒梗补身子,结果……”
“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娄晓娥接过他递来的肉块,塞进嘴里时,油汁顺着嘴角往下流,“我可没逼她。是她自己想占便宜,那就得按我的规矩来。”
傻柱看着她用手背擦嘴的样子,突然挠了挠头:“中午来我家吃吧,秦淮茹蒸了白面馒头。”
“不了,”娄晓娥把鸡蛋往陶罐里放,“我妈还等着我熬粥呢。”
刚要转身,就见许大茂叼着烟从西厢房出来,看见石桌上的窝头眼睛直放光:“哟,晓娥妹子又蒸窝头了?给我两个,回头我给你带瓶好酒!”
“许大哥还是先把上次欠的酱油还了吧。”娄晓娥抱起陶罐往家走,“我这窝头,只换实在东西。”
许大茂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冲着她的背影喊:“不就一瓶酱油吗?至于这么斤斤计较?”
娄晓娥没回头,心里却明镜似的——许大茂这话,是说给院里人听的。他就想让大家觉得自己小气,好以后找机会拿捏她。
回到厨房,母亲正坐在灶前添柴,见她进来,轻声说:“刚才听见贾张氏在院里骂,没受委屈吧?”
“委屈什么?”娄晓娥往锅里倒玉米面,“跟她置气,还不如多蒸两个窝头实在。”她用勺子搅着面糊,“妈,您说我是不是太较真了?”
母亲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粗糙的皮肤传过来:“不较真,就得被人欺负。你爸常说,过日子就像蒸窝头,火候不到会夹生,太急了会糊。你这样正好。”
娄晓娥看着锅里渐渐浓稠的玉米粥,突然笑了。
下午的时候,秦淮茹抱着小当来借针线,眼睛红红的像刚哭过。
“怎么了?”娄晓娥从针线笸箩里找出绣花针,“谁惹你了?”
“还能有谁?”秦淮茹抹了把眼泪,“贾张氏呗。她说我让她给你送蛋换窝头,是想占便宜,跟我吵了一架。”
娄晓娥把针线递过去,突然想起早上贾张氏篮子里的鸡蛋,有两个蛋壳上沾着相同的草屑——那草屑,跟秦淮茹家鸡窝旁的一模一样。
“秦嫂子,”她递过去两个刚蒸好的白面馒头,“这蛋,是你让贾张氏送来的吧?”
秦淮茹的脸瞬间白了,低下头小声说:“我……我就是想给棒梗换点粗粮,他总吃细粮不消化……”
“想吃粗粮跟我说就行。”娄晓娥把馒头往她手里塞,“不用绕这么大圈子。不过话说回来,下次再借东西,可得自己来。贾张氏这中间商,抽成太高。”
秦淮茹“噗嗤”笑了出来,眼泪却跟着掉下来:“谢谢你啊晓娥……”
送走秦淮茹,娄晓娥刚把陶罐放进柜里,就听见院里传来许大茂的吼声:“贾张氏!你拿我家的鸡蛋去换窝头?!”
接着是贾张氏的尖叫:“谁拿你家鸡蛋了?那是我自己家的!”
娄晓娥靠在门框上,听着院里的鸡飞狗跳,突然觉得这四合院的日子,就像她刚熬好的玉米粥,看着平平淡淡,搅一搅,底下全是料。
她转身从柜里拿出账本,在新的一页写下:“四月十五,贾张氏用秦淮茹家鸡蛋六个换窝头四个,其中散黄一个,扣一。”笔尖顿了顿,又添了行小字,“许大茂家鸡蛋少了半篮,疑被贾张氏挪用。”
写完合上账本时,院外的争吵声突然停了。娄晓娥走到窗边往外看,只见许大茂揪着贾张氏的胳膊往家走,嘴里骂骂咧咧,而秦淮茹站在自家门口,正偷偷往这边看,见她望过来,慌忙缩了回去。
夕阳的金辉透过槐树叶洒下来,在地上织出明明灭灭的光斑。娄晓娥摸了摸柜上的陶罐,里面的鸡蛋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知道,这场由鸡蛋引发的风波,还没结束。但她不怕。就像母亲说的,过日子就像蒸窝头,火候到了,自然会熟。而她要做的,就是守好自己的锅,别让别人往里面乱撒沙子。
夜色渐浓时,娄晓娥听见西厢房传来摔东西的声音,接着是许大茂的怒骂和贾张氏的哭喊。她吹灭油灯,躺在床上,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看来,许大茂这“账”,算得比她还清楚。
只是不知道,明天贾张氏还会不会来换窝头。她摸了摸枕头下的账本,暗暗想:最好来。她还等着给这出戏,添点新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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