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还未大亮,一则消息便再次引爆了京城。
太傅赵申,于早朝之上,亲自向皇帝请罪,称其子赵衡德行有亏,教子无方,自请辞去太傅一职。同时,赵家也派人将当初定亲的信物,原封不动地送还给了相府,算是彻底解除了这门婚事。
皇帝当庭慰留,并未准许赵申辞官,但赵家的脸面,算是彻底丢尽了。赵衡也因此事,被赵太傅下令禁足于府中,没有命令,终身不得外出。
一个前途无量的太傅之子,就这么被毁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摄政王赵玦,却压根没有上朝。
此刻的摄政王府,一片平静。
苏浅月起得很早,在春分和夏至的伺候下,梳洗完毕。今日,她选了一件略显庄重的紫色衣裙,裙摆上用银线绣着祥云暗纹,外面罩着一件同色的斗篷。长发被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只用一支通体莹白的玉簪固定。
整个人看起来,既有少女的清丽,又隐隐透着几分当家主母的沉稳气度。
“小姐,林管家派人来传话,说……说相府的人来了。”春分小心翼翼地禀报,神色有些复杂。
“嗯。”苏浅月正在描眉的手顿也未顿,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领头的是相爷和二夫人,二小姐……也来了,被下人用软轿抬着。”
“知道了。”苏浅月放下眉笔,看着镜中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眸光深沉。
她没有立刻出去,而是在房间里,不紧不慢地用完了早膳。
她要让苏家的人等。
等得越久,他们的心就越慌,姿态也就会越低。
前厅里,苏敬安和张氏坐立不安。苏敬安一张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而张氏则不停地用手帕擦拭着眼角,目光时不时地瞟向门外。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苏巧儿躺在一张软榻上,脸色灰败,右臂用厚厚的纱布吊在胸前,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眼神空洞地望着房梁。
王府的下人给他们上了茶,然后便退到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也不多说。
整个前厅,安静得可怕。
这种无声的煎熬,远比直接的斥责更让人难受。
足足等了半个多时辰,在苏敬安快要坐不住的时候,外面才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苏小姐到。”
随着丫鬟一声清脆的通传,苏浅月在春分和夏至的簇拥下,缓缓走了进来。
当苏敬安和张氏看到苏浅月的那一刻,两人都愣住了。
眼前的少女,还是他们的女儿(继女)吗?
不过一夜未见,她身上的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份曾经的怯懦和顺从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容不迫的镇定,和一种……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仪。
她就那么平静地走进来,目光淡淡地扫过他们,仿佛在看两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父亲,二娘。”苏浅月走到主位前,并未坐下,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她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苏敬安的喉咙动了动,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儿,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此刻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反倒是张氏,一看到苏浅月,积攒了一夜的怨毒和愤怒便再也压抑不住。她猛地站起身,指着苏浅月,尖声叫道:“苏浅月!你这个小贱人!你还有脸出来见我们!你看看你把巧儿害成什么样了!”
“放肆!”
不等苏浅月开口,她身后的春分便厉声呵斥道:“这里是摄政王府!岂容你在此大呼小叫,对我们主子不敬!”
张氏被一个丫鬟当面呵斥,气得脸色涨红,“你……你一个下贱的奴才,也敢跟我这么说话!”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
出手的,是苏浅月。
她这一巴掌,用尽了力气,打得又快又狠。张氏脸上瞬间浮现出五道清晰的指印,整个人都被打懵了,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苏浅月。
“你……你敢打我?”
“打你?”苏浅月收回手,揉了揉有些发麻的手腕,眼神冰冷如霜,“我不仅敢打你,还敢让人把你这张嘴给缝上,你信不信?”
她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张氏,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二娘,看来你还没搞清楚状况。这里,不是任你撒泼的相府后院。我,也不是那个可以任你随意拿捏的苏浅月了。”
她的目光转向苏敬安,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父亲,您就是带着这样的诚意,来向王爷‘请罪’的吗?”
苏敬安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怎么也没想到,苏浅月竟敢当着他的面,动手打他的填房夫人!
“逆女!你……”
“父亲慎言。”苏浅月打断了他,“我现在是王爷亲封的未来王妃。您这一声‘逆女’,骂的是我,打的却是摄-政王殿下的脸。这个后果,您承担得起吗?”
苏敬安被她一句话噎得死死的,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这才真正意识到,他的这个女儿,真的不一样了。她攀上了摄政王这棵高枝,腰杆硬了,翅膀也硬了,再也不是他可以随意掌控的棋子了。
躺在软榻上的苏巧儿,看到母亲被打,自己却无能为力,心中的恨意如同毒草般疯狂滋生。她死死地瞪着苏浅月,那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苏浅月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缓缓走了过去,在她面前蹲下。
“妹妹,看来这断手之痛,还没让你学乖啊。”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苏巧儿那张毫无血色的脸颊,动作亲昵,说出的话却淬了冰。
“你是不是在想,等我落了难,要怎么变本加厉地报复回来?”
苏巧儿的瞳孔猛地一缩。
苏浅月笑了,那笑容,在苏巧儿看来,比魔鬼还要可怕。
“别做梦了。”苏浅月凑到她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我既然能让你断一只手,就能让你断两只手,断了你的腿,割了你的舌头,让你变成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废人。”
“我能重生一次,回来找你们报仇。你觉得,老天爷,是站在哪一边的?”
重生!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苏巧儿的脑海中炸响。她猛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苏浅月,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是了!一定是这样!
不然,她怎么会知道安神汤里有药?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厉害?怎么会……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事情!
原来,她是回来报仇的!
这个认知,比断手的疼痛,比名誉尽毁的打击,更让苏巧儿感到绝望。
“啊——!”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像是看到了什么最恐怖的东西,在软榻上疯狂地挣扎起来,眼神涣散,口中胡言乱语,“鬼!你是鬼!你不是苏浅月!你别过来!别过来!”
她竟是直接被苏浅月这几句话,给吓疯了。
前厅里顿时乱作一团。张氏也顾不上脸上的疼了,扑过去抱住自己的女儿,“巧儿!巧儿你怎么了?你别吓娘啊!”
苏敬安看着疯疯癫癫的女儿,和哭天抢地的妻子,再看看眼前这个冷漠如冰的嫡女,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知道,苏家,完了。
苏浅月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场闹剧,眼中没有一丝波澜。
疯了?
这,才只是个开始。
她转向苏敬安,声音恢复了平淡,“父亲,看来妹妹需要静养。你们还是请回吧。”
“至于‘请罪’,”她顿了顿,唇边泛起一抹冷意,“等你们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请罪,再来吧。”
说完,她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便朝着内堂走去。
“对了,”走到门口时,她忽然停下脚步,回头说了一句,“我母亲留下的那些嫁妆,这些年,有劳二娘‘费心’保管了。三日后,我会派人回府,一样一样地清点取回。希望到时候,账目上,不会有什么差错。”
话音落下,她的人也消失在了月亮门后。
苏敬安站在原地,如遭雷击。
她不仅要报仇,她还要……清算!
他仿佛能预见到,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在相府掀起。而他,却无能为力。
他看着疯癫的女儿,看着瘫倒在地的妻子,再看看这富丽堂皇、却处处透着冷意的摄政王府,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丝悔意。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错了。错得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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