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朱批小字藏生路,巧设医方谋惊云
密室之内,油灯的火苗“噼啪”一声,爆开一朵小小的灯花,光影随之晃动。苏浅月的手指,就停在那行几乎要被书页的褶皱吞没的朱批小字上。
那字迹,与书中其他注解的娟秀工整截然不同,笔画的收尾处带着一丝仓促的力道,仿佛是在极度紧迫的情境下写就。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
“惊云顶守将林辉,乃外祖麾下旧部,忠义可托。若遇绝境,持吾半枚兰草玉佩可求一助。”
短短二十余字,像一道惊雷,在苏浅月死寂的心湖中炸开万丈波澜。
兰草玉佩。
她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颈间,隔着微凉的衣料,能触碰到一块温润的玉石轮廓。那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之一,一枚质地上乘的暖玉,雕成兰草形状,只是从中间一分为二,她持有的,是带着兰叶的那半。
原来如此。原来母亲早已为她铺好了后路。从账本到日记,从兰草肚兜到这半枚玉佩,一环扣一环,草蛇灰线,伏脉千里。母亲不是一个只知伤春悲秋的闺阁妇人,她用自己的方式,在无声的深渊里,为女儿编织了一张求生的网。
一股热流直冲眼眶,苏浅月却倔强地没有让它落下。她只是用指腹,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那行朱红的小字,感受着母亲留在上面的,跨越生死的温度与力量。
悲伤与感激只是一瞬,随之而来的是冰雪般的冷静。
林辉。惊云顶。雪顶龙葵。
线索已经串联起来,但摆在她面前的,是一座名为“皇家”的绝壁。惊云顶是皇家围场,守将林辉是朝廷命官,她一个待罪之身的相府嫡女,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登上惊云顶,又如何能让一名手握兵权的守将,冒着欺君之罪的风险,为她盗取皇家贡品?
直接拿着玉佩上门,无异于自投罗网。林辉即便念及旧情,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也绝不会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故主之女,赌上整个家族的性命。
她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让她光明正大踏入惊云顶,并与林辉私下接触的机会。
苏浅月的脑海中,京中一年一度的各项盛事如走马灯般闪过。很快,她锁定了一个目标——皇家冬猎。
每年的冬猎,都会在惊云顶举行。届时,天子亲临,皇亲国戚与一品以上的大员皆可随行。那将是惊云顶守备最森严,却也是最混乱的时候,是她唯一可能浑水摸鱼的机会。
可新的问题又来了。她如何才能得到参与冬猎的资格?
父亲苏哲虽然官居丞相,但她刚刚被靖王退婚,名声受损,加上在太后寿宴上那番惊世骇俗的言论,陈皇后与刘太后恨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又怎会容她出现在皇帝面前?
求父亲,父亲未必会为了她去触皇后的霉头。求赵玦,那便违背了她“我的仇自己报”的初衷。
路,似乎又被堵死了。
苏浅月没有气馁,她重新将目光投向了眼前那满架的医书。既然敌人是从“病”入手,那她,便从“医”破局。
她再次启动【过目不忘】,这一次,她检索的目标不再是毒药,而是那些罕见的,能医治沉疴顽疾的方子。特别是与“头风”、“偏头痛”相关的条目。
当今天子赵衍,勤于政务,却也因此落下了头风的毛病,发作时痛如刀绞,遍请太医也无法根治。此事在朝中并非秘密。
很快,她的目光定格在《异兽草木志》的一页上。
“惊云顶特有之‘金翎雀’,其尾羽三根,择色泽最艳者,燃之熏香,可安神定痛,对风邪入脑之头疾有奇效。此鸟畏人,非漫山大雪、百鸟绝迹之时不出。”
就是它了!
苏浅月的心重重一跳。这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敲门砖。
她要将这个方子,送到皇帝的面前。但不能是她亲手送去,那目的性太强,反会引人怀疑。她要让这个方子,以一种最合情合理,最出人意料,最“天命所归”的方式,出现在皇帝的视野里。
一个完整而大胆的计划,在她心中迅速成型。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密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小小的脑袋探了进来。
“姐姐?”
是苏瑾。他见苏浅月看过来,便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小手里还捧着一个瓦罐,献宝似的举到她面前。
“姐姐,你别不开心了。你看,我给你抓的‘神龙’!”
苏浅月低头一看,瓦罐里,一条肥硕的青色毛毛虫正趴在一片菜叶上,啃得不亦乐乎。她有些哭笑不得。
“张妈说,神龙能让人开心,还能飞上天呢。等它飞上天,就能把你的不开心都带走了。”苏瑾仰着小脸,眼神清澈,满是认真。
前世,苏瑾的死,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一世,看着弟弟天真烂漫的模样,苏浅月的心底最柔软的一处被轻轻触动。再多的阴谋诡计,再深的血海深仇,在这一刻,都被这只“神龙”衬得有些遥远。
她蹲下身,揉了揉苏瑾的头,配合着他,露出惊喜的表情:“哇,真的是神龙!真漂亮!多谢瑾儿,姐姐很喜欢。”
“那姐姐要好好养着它!”
“好,姐姐一定好好养着,等它飞上天。”
将苏瑾哄回房间睡下,苏浅月脸上的温柔笑意瞬间褪去,重新化为一片深沉的冷静。她回到书房,取出一张质地粗糙、微微泛黄的草纸,又换了一支笔尖有些分叉的旧笔,蘸着最劣质的松烟墨,开始在纸上书写。
她的字迹刻意写得歪歪扭扭,模仿着一个识字不多、又有些年纪的老人的笔迹,将那“金翎雀尾羽”的方子抄录下来,末了,还在旁边画了一只形态笨拙的“金翎雀”,旁边标注着“像鸡”。
做完这一切,她唤来了青禾。
青禾如今已是女学筹备事宜的得力干将,行事越发沉稳干练。
“小姐有何吩咐?”
“明日午后,你带上两个咱们新收的女学生,去‘悦来茶馆’。”苏浅月将那张写着方子的草纸折好,递给青禾,“悦来茶馆是内侍和宫中采买下人最爱去的地方。你们就坐在靠窗的位置,点一壶最便宜的茶。”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你与她们闲聊,就说家中长辈苦于头风,久治不愈,听闻乡下有个偏方,正要寻来一试。说到兴起时,便将这方子‘不小心’掉在地上。记住,要让邻桌的人能清楚地看到你掉了东西,但又不能让他们觉得你是故意的。捡起来后,你们便可结账离开,切不可多做逗留。”
青禾何等聪慧,立刻明白了苏浅月的意图。这是要借他人之口,将这方子传进宫里。她没有多问一句,只将方子贴身收好,重重点头:“奴婢明白。”
接下来的几日,苏浅月便如往常一样,每日处理相府的中馈账目,规划女学的课程与修缮,仿佛已经将宫中的一切抛之脑后。她越是平静,柳玉容那边便越是按兵不动,整个相府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安宁。
直到第三日的午后。
苏浅月正在院中,指导几个新来的女孩练习打算盘。阳光正好,将算盘珠子碰撞的清脆声响染上了一层暖意。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管家福伯一路小跑而来,脸上带着几分惊疑不定的神色。
“小姐,宫……宫里来人了!”
话音未落,一个身着青灰色内侍服,面白无须的太监,便在一众家丁的簇拥下,迈进了院门。他手中捧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过院中众人,最后定格在苏浅月的身上。
整个院子瞬间鸦雀无声,连算盘珠子都停止了跳动。
那太监没有多余的废话,尖细的嗓音划破了午后的宁静,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圣旨到——相府嫡女苏浅月,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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