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深入张村查真相,目击丫鬟吐实情
苏浅月那道“先斩后奏”的令,像一块巨石砸进京城这潭看似平静的深水里,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惊涛骇浪。
第二日天不亮,坤宁宫外便跪了一地的朝臣,为首的依旧是礼部尚书李鸿儒。他们不是来请安的,是来“请罪”的——请皇后娘娘收回成命,也请陛下匡正后宫,莫让“牝鸡司晨”的祸事,动摇国之根本。
这一次,赵玦没有让他们在殿外枯等。
早朝时分,他端坐于龙椅之上,看着下方黑压压的官员,神色平静,只说了一句话:“皇后此举,用的是她自己的嫁妆,办的是她自己的诉冤台,抓的是她治下的民。诸位爱卿若觉得不妥,大可也用自己的俸禄,去民间走一走,听一听,看看这盛世之下,究竟还藏着多少冤屈。”
一番话说得不重,却让殿上瞬间鸦雀无声。
用自己的俸禄?去民间听冤?这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李鸿儒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还想引经据典再说些什么,却被赵玦一个眼神制止了。
“朕意已决。谁再为此事多言,便自己去那诉冤台前跪着,看看第一个来告状的,会不会是你家的女眷。”
朝堂上的风波,就此被强行压下。
可苏浅月知道,这只是开始。权力压得住嘴,却压不住人心。若不能将这第一桩案子办得铁证如山,办得人心服口服,女子诉冤台,便真的会成为一个笑话。
“娘娘,您真的要亲自去?”坤宁宫内,青禾一边收拾着行囊,一边忧心忡忡地念叨,“青州路途遥远,您千金之躯,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再说了,您已经派了禁军护卫前去,何必再亲身犯险?”
苏浅月正在看一张简易的青州地图,闻言头也未抬:“禁军能抓人,却问不出人心。那老妇人说,她女儿的嫁妆清单还在,可张家一口咬定是她女儿自愿赠予。官府的卷宗里,唯一的证人,那个丫鬟,也已经‘失足’落井。我不亲自去一趟,单凭京城遥控,这案子,查不透。”
她用指尖点了点地图上“张家村”的位置,那里画着一个不起眼的小圈。
“卷宗是人写的,可以作假。但人走过的路,留下的痕迹,却不会说谎。我要去看看,那个叫张大虎的男人,是如何在短短一年内,用他妻子区区三百两的嫁妆,置办起百亩良田和镇上两间铺子的。”
她的语气很平淡,青禾却听出了一股不容置喙的坚决。她知道,劝不住了。
三日后,一辆朴实无华的青布马车,在十余名便衣禁军的护卫下,悄然驶出了京城。车队没有打任何旗号,看上去就像是某个富商的家眷出游。
车厢内,苏浅月、青禾、孙医官,以及那位前来申冤的张母,四人相对而坐。
张母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精神好了许多,但一想到即将回到那个让她心碎的地方,浑浊的眼睛里便又蓄满了泪水。
苏浅月没有说太多安慰的话,只是将一个暖手炉塞进她冰冷的手里。有时候,无声的陪伴,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马车行了两日,渐渐远离了京畿的繁华。官道两旁的景象也愈发真实,能看到在田埂上劳作的农人,也能看到衣衫褴褛、沿路乞讨的流民。
青禾掀开车帘的一角,看着外面萧瑟的景象,忍不住小声嘀咕:“都说如今是新朝盛世,怎么瞧着……跟咱们逃难那会儿也差不离。”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苏浅月淡淡开口,“赵承之流盘踞多年,早已将大雍的根基蛀空。新朝建立才多久?想让天下百姓都过上好日子,不是靠嘴上说说就行的。”
这番话,与其说是说给青禾听,不如说是说给她自己听。她推行新政,设立诉冤台,每一步都走在刀刃上,也走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
她不能错,也错不起。
又行了一日,车队终于抵达了青州地界。他们没有惊动官府,而是直接转道,朝着张家村的方向行去。
张家村是个临水的大村落,村口立着一座崭新的石牌坊,上书“张家村”三个大字,笔力雄健,一看便知是出自名家之手。村里的房屋也大多是青砖黛瓦,比沿途所见的其他村落要富庶得多。
“就是这里了……”张母看着那座牌坊,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苏浅月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车夫将马车赶到村外一处废弃的土地庙后停下。
“我们不直接进去。”苏浅月对众人吩咐道,“从现在起,我叫苏三娘,是走方的女医。孙医官是我的师傅,青禾是我的徒弟,张大娘,您就是来找我们看病的乡亲。”
她从包袱里取出一块灰扑扑的头巾,将一头青丝包起,又在脸上抹了些姜黄色的粉末,原本光彩照人的容颜,瞬间变得黯淡无光,像个常年风吹日晒的乡下妇人。
青禾和孙医官也依样画葫芦,一番乔装改扮下来,三人看上去就和最普通的村妇没什么两样。
“娘娘,您这是……”青禾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蜡黄的脸,哭笑不得。
“入乡随俗。”苏浅月检查了一下她们的装束,满意地点了点头,“我们若是顶着一张白净的脸进去,不出半个时辰,全村人都会知道村里来了‘贵人’。到那时,我们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她们在土地庙里安顿下来。孙医官将药箱打开,在庙门口摆起了义诊的摊子,专治些头疼脑热、跌打损伤。
起初,村民们只是远远地观望,不敢上前。毕竟,这年头不要钱的东西,往往最要命。
直到村西头的王二婶因为切菜伤了手,血流不止,被孙医官几针下去就止住了血,还免费送了一包金疮药,村民们才渐渐放下了戒心。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土地庙前便排起了长队。
苏浅月和青禾负责帮忙打下手,煎药、包扎、安抚病人。她们一边忙活,一边竖着耳朵听村民们的闲聊。
“听说了吗?村东头的张大善人,他家被京里来的官兵给围了!”
“我的天,真的假的?张大善人可是咱们青州有名的大好人,年年都给村里修桥补路,怎么会惹上官司?”
“谁知道呢,听说是为了一桩陈年旧案。好像是他那个早死的婆娘……”
“嘘!小声点!别乱说,当心祸从口出!”
苏浅月给一个孩童包扎着擦伤的膝盖,手上的动作不停,耳朵却将这些议论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
这张大虎,在村里的名声竟然还不错。
她不动声色地对那孩童的母亲问道:“大姐,你们村的张大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那妇人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张善人啊,是个好人哩!就是命苦,娶的第一个婆娘是个短命鬼,身子弱,掉进河里就没了。好在后来又娶了镇上绸缎庄的千金,日子才好过起来。”
“那他第一个妻子,娘家还有人吗?”苏浅月状似无意地问。
“有啊,就一个老娘,听说女儿死后就疯了,前阵子不知跑哪儿去了。”
苏浅月心中了然。她扶起那个孩童,又递过去一颗糖,温和地笑道:“好了,不疼了。以后走路要当心些。”
一连三日,她们以义诊为名,几乎接触了村里大半的妇孺。关于张家的信息,也像拼图一样,一块块被拼凑起来。
张大虎,原是村里的一个混混,不务正业。自从娶了城里来的张氏女,得了三百两嫁妆后,便突然开了窍,开始做起生意,家业也越做越大。张氏女死后不到半年,他就娶了新妇,并且很快将张氏女留下的那个陪嫁丫鬟,打发到了村外最偏远的水磨坊去做苦力。
那个丫鬟,名叫春杏。
村民们说,春杏自从主子死后,就变得痴痴傻傻,不爱说话,问什么都摇头。张家嫌她晦气,才把她赶走的。
突破口,就在这个叫春杏的丫鬟身上。
第四日傍晚,苏浅月借口去山里采药,带着青禾,避开村人的视线,悄悄来到了村外那座孤零零的水磨坊。
水磨坊靠着一条湍急的小河,巨大的水车不知疲倦地转动着,发出轰隆隆的声响。一个瘦弱的少女,正吃力地将一袋袋沉重的麦子往磨盘上搬。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头发枯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
正是春杏。
看到有陌生人走近,她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立刻缩到角落里,双手抱头,浑身发抖。
“别怕,我们不是坏人。”青禾想上前安抚,却被苏浅月拦住了。
苏浅月知道,这个女孩的心防已经重到了极点,任何言语都可能刺激到她。
她没有靠近,只是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锦囊,递了过去。
“这是安神香,你闻闻,能睡个好觉。”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那锦囊里,除了安神的药材,还悄悄混入了一点「真言香」的粉末。
春杏警惕地看着她,没有接。
苏浅月也不勉强,她将锦囊放在离春杏不远的一块石头上,便拉着青禾退到了一旁,自顾自地整理起药篓里的草药。
轰隆的水车声掩盖了一切。空气中,渐渐弥漫开一股清淡好闻的草木香气。
春杏起初还很紧张,但闻着那股香气,她紧绷的身体,竟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那股香味,让她想起了小姐闺房里熏的兰花香,温暖而安心。
她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悄悄拿起那只锦囊,凑到鼻尖,深深地吸了一口。
苏浅月看着她,时机到了。
她缓缓走到春杏面前,蹲下身,与她平视。
“春杏,你还记得你家小姐吗?”
春杏的身体猛地一颤,空洞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动。
“她死的那天,你也落水了,对不对?”苏浅月的声音像带着魔力,一点点敲开她尘封的记忆,“你看到了什么?告诉我,别怕,没有人会伤害你。”
春杏的嘴唇开始哆嗦,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那些被强行压抑在心底的恐惧和画面,在「真言香」的作用下,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我……我看到了……”她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断断续续,“那天……小姐不是自己掉下去的……”
她死死地抓住苏浅月的衣袖,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
“是……是姑爷……”
“是他……是他亲手把我家小姐的头……按进水里的!”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被巨大的水车声瞬间吞没。
然而,就在这时,水磨坊那扇破旧的木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还夹杂着男人粗暴的叫骂。
“那个哑巴丫头就在这里!给我搜!一定不能让她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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