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功德满溢委屈消,凤椅夜思过往事
坤宁宫的轩窗大开着,冷风毫无顾忌地灌入,吹得案上烛火一阵狂乱地摇曳,明暗不定,如同苏浅月此刻的心绪。
她指尖冰凉,方才系统界面上那行血红的警告,仿佛还烙印在眼底,带着阴森的寒气。柳玉容,那只被她拔了牙爪,禁足在阴暗角落里的病猫,终究还是伸出了淬毒的利爪。只是这一次,抓向的是远在青州的林晓。
一股怒火从心底烧起,却又在瞬间被极度的冷静所浇熄。
她如今已不是前世那个只能在绝望中哭喊的孤女,愤怒是最无用的情绪。柳玉容要玩阴的,那她就奉陪到底。“因果转移符”只是第一步,是给林晓的护身铠甲,却不是斩向柳玉容的利刃。
要一劳永逸。
苏浅月缓缓走到那张象征着天下女子最高地位的凤椅前,却没有坐下,只是用手轻轻抚过椅背上雕刻精美的凤凰翎羽。她闭上眼,在脑海中调出了那个许久未曾仔细审视的系统界面。
最上方,不再是过去那个刺眼的“委屈币”余额,取而代之的,是两个并列的数值。
【功德:9800】
【委屈币:2300】
那曾是她赖以为生,从每一次屈辱、每一次伤害中榨取出来的委屈币,如今的数额,在旁边那串金光闪闪的功德值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她的思绪,有一瞬间的恍惚。
仿佛又回到了重生之初那个雪夜破庙,指尖还残留着被灌下毒药的灼痛。那时,每一次系统的提示音,都伴随着锥心的委屈与不甘。“被庶妹暴力撕扯,委屈币+300”,“被追杀受辱,委屈币+500”……她像一只在寒冬里囤积粮食的仓鼠,小心翼翼地计算着每一笔收入,用它们兑换“真言香”,兑换“轻身符”,在绝境中为自己撕开一道道裂缝。
委屈币,是她用血泪和尊严换来的武器。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
是从她当众宣布要兴办女学,收获第一笔“民心支持”开始?还是从她救下周母,获得“寒门士子支持”开始?又或是,从她顶着满朝文武的压力,将林晓送上青州通判之位开始?
她发现,当她不再仅仅为自己的仇恨而战,当她的目光从相府的后宅、宫廷的阴谋,投向更广阔的天地,投向那些和她一样被束缚、被欺压的女子时,另一种更强大的力量,便开始源源不断地向她汇聚。
功德。
它不像委屈币那样,来自于个人的痛苦。它来自于千万人的希望,来自于一个时代的变革。
这股力量,温暖、厚重,却也比仇恨更加沉重。它意味着责任。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索。
“娘娘,夜深了,您该歇息了。”青禾捧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一杯安神的温茶,还有一本装订整齐的册子。
苏浅月回过神,目光落在那本册子上。封皮是素雅的月白色,上面用娟秀的楷书写着五个字——《雍华女学年度报告》。
“这是……”
“是女学的先生们连夜赶出来的。”青禾将册子呈上,眉眼间带着压抑不住的喜悦,“她们说,这是女学的第一份成绩,理应先给娘娘过目。”
苏浅月接过册子,指尖触到纸张的温度,那股因柳玉容而起的寒意,似乎被驱散了不少。她坐到灯下,翻开了第一页。
报告没有用华丽的辞藻,通篇都是最平实的数据和记述。
“雍华元年,女学共招收学生三百七十二人。其中,孤女一百零八人,遭夫家休弃者七十九人,贫寒出身者一百八十五人……”
“医科班,毕业二十四人。其中,十三人入惠民女医馆,七人返乡开设私人诊堂,四人留校任助教。学生文大夫之女文秀,成功改良小儿退热方,使京中三岁以下幼儿热症病死率,降低两成。”
“织造班,毕业五十六人。联合创办‘锦绣阁’绣坊,专攻双面异色绣,其绣品‘百鸟朝凤图’被西域商人以三千两白银购得。绣坊现有绣娘一百二十人,月均收入三两二钱,可自给。”
“算学班,毕业十九人。其中八人被户部及京中各大商号聘为女账房,因其心细、严谨,颇受好评。”
……
苏浅月一页一页地翻看着,看得极慢、极仔细。这些冰冷的数字背后,是一个个鲜活的、重获新生的人。她仿佛能看到,那个叫文秀的女孩在灯下反复调试药方时专注的眼神;能看到,那些曾经只能依附于男人生存的女子,在拿到自己第一笔工钱时,脸上绽放出的、混杂着泪水的笑容。
这不再是她一个人的战斗。
她只是点燃了第一根火把,而如今,这片土地上,已有三百七十二根火把被接连点亮。她们或许微弱,但汇聚在一起,足以照亮这漫漫长夜。
这,就是她的“功德”。是她最坚实的后盾,也是她最锋利的武器。
用柳玉容那种阴诡、歹毒、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去对付她,简直是脏了自己这身来之不易的“功德”。
苏浅月缓缓合上报告,胸中那股因愤怒而翻涌的气血,已然彻底平复。她的心境,前所未有的开阔与澄明。
她抬头看向窗外,那片吞噬了月亮的乌云不知何时已经散去,清冷的月光重新洒满庭院,为万物镀上一层温柔的银霜。
“青禾。”她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奴婢在。”
“传我的懿旨,明日一早,请张妈入宫一趟。”
青禾一愣,有些不解。张妈是相府的老人了,虽然忠心,但此刻宣她入宫,能做什么?
苏浅月没有解释,只是继续吩咐道:“另外,去一趟内务府,就说相府柳夫人的份例,自入冬以来便未曾更换。她身子弱,又是长辈,总穿着秋日的薄衣,怕是会染上风寒。让内务府挑几匹时兴的蜀锦,几件上好的狐皮,再备些滋补的参茸,一并送到相府去。记着,要大张旗鼓地送。”
青禾更糊涂了。柳玉容暗中诅咒林晓,娘娘不惩罚她,反而还要赏赐她?这……这是何意?
看着青禾满脸的困惑,苏浅月唇角逸出一丝极淡的笑意,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天冷了,总得给柳夫人添些‘体面’。不然,这出戏,唱起来不好看。”
她站起身,走到那面巨大的穿衣镜前。镜中的女子,身着皇后常服,凤冠霞帔,眉目如画。可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却倒映着比窗外月色更加冰冷的寒光。
柳玉容不是喜欢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吗?
那她,就把一切都摊在阳光下。
她要让柳玉容自己,亲手将那张伪善的面皮,一层一层地撕下来,直到露出底下最丑陋、最腐烂的血肉。她要让所有人都看见,这位曾经贤良淑德的相府夫人,是如何在嫉妒与怨毒中,变成一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有时候,捧杀,比棒杀更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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