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坊市暗流
大比规则变更的消息，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百草宗外门弟子中激起了千层浪。与外部势力联合比试，意味着不确定性陡增，危险系数也直线上升。原本摩拳擦掌、信心满满的许多弟子，此刻脸上也多了几分忧虑和凝重。
林阳在最初的惊讶之后，迅速冷静下来。祸福相依，外部势力的介入，固然增加了风险，但也可能打乱孙淼原本可能针对他的布置。水浑了，才好摸鱼。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外来的“强龙”吸引时，他这条谨慎的“地头蛇”或许能有更多的操作空间。
当然，前提是自身实力足够。练气五层巅峰，在外门弟子中已不算垫底，但要想在强手如林（可能还包括外部精英）的大比中争夺那有限的筑基丹，依旧远远不够。
“资源……还是资源。”林阳深吸一口气，感受到了更紧迫的压力。合气丹已经用完，仅靠日常修炼和青霖谷的微薄产出，想在短短数月内突破到练气六层，难如登天。他需要更多的丹药，或者效果类似的灵物。
宗门贡献点兑换丹药价格不菲，而且适合练气中期的高品质丹药往往供不应求。将希望完全寄托于此，并不明智。林阳想起了之前凭借残玉在废弃区有所收获的经历，一个念头浮现出来：去宗门外围的坊市碰碰运气。
百草宗作为南域有数的炼丹宗门，其山门百里外，自然形成了一处规模不小的修士坊市，名为“流云坊”。那里鱼龙混杂，不仅有百草宗弟子交易，更有来自各地的散修、小家族子弟，以及一些商会势力。那里东西来路更杂，价格波动也大，眼力好、运气佳的话，确实有可能淘到便宜的好东西。
风险同样存在。坊市之外，并无宗门法规完全庇护，杀人夺宝之事虽不常见，但也绝非没有。尤其是身怀重宝或露财之时。
“谨慎行事。”林阳暗自告诫自己。他仔细规划了一番：改变装束，收敛气息至练气四层左右，尽量不引人注目。目标明确，主要是寻找能辅助修炼的丹药或灵草，顺便看看有无适合自己的符箓或低级法器，以备大比之需。残玉的微弱感知能力，或许能在鉴别物品时起到一点辅助作用，但绝不能依赖。
三日后，林阳向执事告假一天，言明需外出购置些修炼用品。随后，他换上寻常的灰色散修服饰，将重要的物品如灵石、残玉贴身藏好，只带了少量灵石和一批自己培育的、品相不错的低阶灵草作为交换物，悄然离开了百草宗山门。
流云坊坐落于两山之间的河谷地带，利用天然云雾阵法遮掩，从外界看并不起眼。唯有靠近谷口，才能感受到淡淡的阵法波动和隐约传来的人声。
缴纳了一小块下品灵石作为入门费，林阳步入了坊市之中。眼前顿时热闹起来。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两旁，店铺林立，旌旗招展，多是售卖丹药、法器、符箓、灵材的铺子，其中以丹药铺最多，招牌上也多半带着“百草”字样，显示着与宗门的千丝万缕联系。更有许多修士直接在道路两侧的空地上铺开摊位，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灵草、丹药的香气，也混杂着修士身上不同的气息，灵气波动杂乱而活跃。林阳深吸一口气，感受到一种与宗门内井然有序截然不同的鲜活与混乱。
他并未急于采购，而是先在主要的街道上逛了一圈，大致了解了各类物品的行情和几家信誉较好的店铺位置。他注意到，坊市内修士修为参差不齐，练气中期占多数，后期也不少，甚至能隐约感受到几股属于筑基期的强大气息，令人心生敬畏。
在一个售卖符箓的摊位前，林阳驻足，拿起一叠淡青色的“轻身符”查看。摊主是个精瘦的汉子，修为约莫练气六层，见林阳有意，便热情介绍起来。
“道友好眼力，这轻身符乃是用上好风属性妖兽皮炼制，效果持久，赶路逃遁……咳咳，是身法灵活的必备之物！只要五块下品灵石一打！”
林阳微微摇头，放下符箓：“符力略显浮躁，恐难以持久。三块灵石如何？”他并非胡乱砍价，而是确实感觉到这符箓蕴含的灵力不够凝练，这是制作手法或材料有瑕疵的表现。残玉传来的感应也略带滞涩，印证了他的判断。
摊主脸色一僵，没想到这个看似只有练气四层的小子眼力这么毒，嘟囔道：“道友砍价也太狠了，四块！最少四块！”
林阳不再多言，转身欲走。这类普通符箓并不罕见，多看看总有合适的。
“哎，道友留步！”摊主连忙叫住他，“三块五！成交如何？就当交个朋友！”
林阳停下脚步，略一沉吟，点了点头。这个价格还算公道。他付了灵石，将符箓收起。这轻身符虽非极品，但关键时刻也能提升些许速度，聊胜于无。
随后，他又逛了几家丹药铺，询问合气丹或类似功效的丹药价格，结果令人咋舌。一瓶下品合气丹竟要二十块下品灵石，中品的更要三四十块，而且货源紧张。他手中那点灵石，根本买不了几瓶。
“看来，想靠灵石购买丹药快速提升，还是太难。”林阳心中暗叹，将目光投向了那些散修摊位。那里东西便宜，但假货次品也多，更需眼力。
他放慢脚步，一个个摊位看过去，主要关注那些售卖灵草、矿物或者不明来历古物的摊位。同时，他分出一丝心神沟通丹田处的残玉，仔细体会着那微弱的清凉感是否会有变化。
大部分时候，残玉毫无反应。偶尔掠过一些灵气明显充沛的物品时，清凉感会略微清晰一丝，但那些物品价格也极高，非他所能企及。更多的是，残玉传来一种模糊的排斥或滞涩感，对应的大多是一些灵气虚浮、或隐含杂质的物品。
连续看了十几个摊位，一无所获。林阳并不气馁，这本就在意料之中。机缘若是随处可见，也就不叫机缘了。
就在他走到一处相对偏僻的角落，准备再看看就打道回府时，一个不起眼的小摊位吸引了他的注意。摊主是个蜷缩在斗篷里的老者，气息微弱，似乎只有练气三层的样子，面前只随意摆着几样东西：一块黑乎乎的矿石，几株半枯萎的草药，还有一个沾满泥土、毫不起眼的暗黄色小葫芦。
林阳的目光扫过那小葫芦时，丹田处的残玉，突然极其轻微地悸动了一下！一股比之前感应到那些优质灵材时更为清晰、却并非指向灵气充沛，而是带着一种古老、沉淀意味的凉意，悄然传递而来。
这感觉转瞬即逝，但却真实不虚。
林阳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他像之前一样，蹲下身，先拿起那块矿石看了看，又拨弄了一下那几株草药，都是寻常货色，不值几个钱。最后，他才貌似随意地拿起了那个小葫芦。
葫芦入手微沉，触感冰凉，表面布满污渍和细微划痕，壶口处似乎还有些破损，灵光全无，看起来就像是从哪个废墟里捡来的破烂。
“这个怎么卖？”林阳压着嗓子，用沙哑的声音问道，将葫芦递到老者面前。
斗篷老者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昏昏欲睡的脸，浑浊的眼睛瞥了葫芦一眼，又看向林阳，伸出两根干枯的手指。
“两块……下品灵石。”老者的声音有气无力。
两块下品灵石？对于一个看似毫无用处的破葫芦来说，这个价格不算便宜，但也不算离谱。林阳心中快速权衡。残玉的反应绝非空穴来风，这葫芦必有古怪。两块灵石，赌一把值得！
他故意皱了皱眉，拿着葫芦又掂量了一下，还对着光看了看，才慢悠悠地说道：“一个破葫芦罢了，一块灵石，卖不卖？”
老者浑浊的眼睛似乎睁开了一丝，看了看林阳，又看了看葫芦，半晌，才缓缓点了点头：“……拿去吧。”
林阳心中一定，不再多言，取出一块下品灵石递给老者，将那个暗黄色的小葫芦揣入怀中，然后起身，如同完成了一笔无足轻重的交易般，面色平静地离开了这个角落摊位。
直到走出坊市，重新呼吸到山间清冷的空气，林阳才感觉心跳稍稍平复。他回头望了一眼云雾缭绕的流云坊，心中既有期待，也有一丝警惕。
那个小葫芦，到底是什么？残玉为何会对它有反应？
他摸了摸怀中的葫芦，冰凉的触感透过衣物传来。这次坊市之行，能否带来意想不到的转机？大比之前的暗流，似乎又添了一分神秘的色彩。
（第二十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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