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擒贼擒王
打退这一波玩命的进攻，城头上算是暂时喘上口气，可没人敢放松，谁都知道底下那群狼崽子是在憋更大的坏。
陈小乐靠在垛口后面，感觉脑仁儿一跳一跳的疼，刚才那阵突如其来的“超常发挥”，像是把他脑子里的油都给熬干了。他使劲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先生，您没事吧？”熊猛凑过来，他胳膊上的伤口草草捆着，血还没完全止住，脸上却全是亢奋，“刚才您神了！几句话就把口子给堵上了！”
陈小乐摆摆手没力气多说，他目光越过城下狼藉的战场，死死盯住远处那杆醒目的狼头旗。那玩意儿就像根钉子，钉在黑压压的敌军后阵，周围簇拥着一圈明显更精锐的骑兵。
“看见那杆大旗了吗？”陈小乐声音沙哑。
熊猛顺着望去，啐了一口：“看见了！娘的，就是那帮孙子在背后指挥！可惜太远了，够不着！”
“够得着。”陈小乐眼神锐利起来，“咱们有炮。”
熊猛眼睛一亮，随即又皱起眉：“可是先生，咱们的炮……打不了那么远吧？就算能打着，也未必准啊。”
陈小乐没直接回答，反而问道：“石头那边，新炮弄得怎么样了？”
旁边一个亲兵赶紧回道：“刚才石司正让人传话，说……说最快要后天！”
后天？陈小乐心里一沉，黑狼部会给朔州后天吗？看这架势，下一波攻击只会更猛。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将意念沉入脑海，尝试去连接那三个“锚点”。这一次，不再是接收纷乱的信息，而是带着一个明确的问题，一股强烈的渴望投射出去——“我需要打掉那面旗！”
几乎是瞬间，三道清晰的反馈涌了回来。
来自石头的意念最为具体，带着金属和火焰的气息：“炮管强度不够，强装药会炸……需要更韧的铁……或者……缩短射程，抬高仰角，用曲射……但落点没法保证……”
来自熊猛的意念狂暴而直接：“太远了！够不着！除非……除非能把炮挪到更前面去！可那跟送死没区别！”
来自柳轻尘的意念则截然不同，它没有提供任何具体方案，而是带来一种高度抽象的原则性指引，仿佛在陈小乐混乱的思维中投下了一根定海神针：“核心目标：摧毁象征物。实现路径：改变当前僵局，引蛇出洞。”
这道意念冰冷而清晰，不涉及任何具体的“声东”该怎么做，“击西”该如何行，它只是强行将陈小乐的思维聚焦于打破平衡和创造机会这两个核心原则上。
三种不同的思路，在陈小乐脑中碰撞、融合。石头的技术可能性，熊猛的执行冒险性，在柳轻尘提供的“破局”原则框架下，迅速组合、筛选……
几息之后，他猛地睁开眼，眼中血丝遍布，却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
“有办法了！”他一把抓住熊猛，“老熊，敢不敢再跟我玩把大的？”
熊猛把胸脯拍得砰砰响：“先生您说！刀山火海俺也闯了！”
“不用你闯刀山。”陈小乐语速极快，“你带上所有还能动的骑兵，不要多，两百人就行！再从西域佣兵里挑二十个最不怕死的，要会制造动静的！”
他指着敌军侧翼一个相对薄弱的方向：“看到那边没有？等会儿我让城头所有能响的东西都给你们打掩护，你们就从那里冲出去！别恋战，冲进去给我放火，烧他们的辎重帐篷，动静闹得越大越好！然后立刻往回撤，做出要从那边突围的假象！”
熊猛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您是想……把他们的主力吸引过去？给咱们的炮创造机会？”
“对！”陈小乐点头，“他们主帅看到侧翼被袭，后方起火，要么会派兵救援，要么自己可能会移动位置观察甚至指挥！只要他那杆大旗一动，离开现在那个被重重保护的位置……”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但熊猛已经懂了，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明白了！俺这就去准备！”
“记住！沾之即走，不许缠斗！你们的命比那些帐篷值钱！”陈小乐又叮嘱了一句。
熊猛重重抱拳，转身就冲下了城头。
陈小乐立刻又下达了一连串命令：“把所有还能用的弩机都调到正面来！弓箭手，等我号令，把所有箭都给我射出去，不用省了！告诉石头，把他那门刚修好的‘大将军一号’给我推到北门左侧那个突出的小土坡后面，装填双倍火药，用最大的仰角！等我红旗为号！”
整个朔州城如同一个精密的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疲惫不堪的守军被重新动员，仅存的守城物资被集中起来。
约莫半个时辰后，就在黑狼部阵营里响起号角，似乎准备发动新一轮进攻的前一刻——
朔州城头，所有残存的弩机同时发射！弓箭手也将最后的箭矢如同暴雨般倾泻到敌军正面的阵地上！
与此同时，北门悄悄打开一道缝隙，熊猛一马当先，带着两百多精锐骑兵和二十名西域佣兵，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冲出，然后猛地加速，划出一道弧线，直扑敌军侧翼！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尤其是侧翼出现的精锐骑兵，果然引起了黑狼部的混乱！侧翼的部队仓促迎战，后阵也开始骚动。
陈小乐站在城头，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死死盯着那杆狼头旗。
动了！那杆大旗果然开始向前移动，似乎是想更清楚地观察侧翼战况，并调动中军的部队前去支援！
就是现在！
陈小乐猛地挥下手中的红旗！
隐藏在土坡后的那门“大将军一号”，炮口高高扬起，引信被点燃。
“轰——！！！”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闷、都要响亮的怒吼，震撼了整个战场！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望向炮弹飞行的轨迹，只见一个黑点带着尖啸，划过一道极高的抛物线，越过前沿厮杀的士兵，越过混乱的侧翼，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狠狠地砸向了那杆正在移动的狼头旗所在的位置！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轰隆！
炮弹落点，烟尘、火光、残肢断臂混合着旗帜的碎片，冲天而起！
那杆象征着黑狼部统帅、凝聚着上万敌军士气的狼头旗，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猛地一颤，然后……轰然倒塌！
战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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