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卫东的笑声尖锐刺耳,在清冷的院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一堆破烂!真就捡了一堆破烂回来!”
他指着那捆树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陈放,你行,你真行!”
“我看你不是饿糊涂了,你是读书读傻了!”
“怎么,晚上准备加餐炖树皮汤啊?”
陈放没理会他,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他走到墙角,放下肩上的桦树枝和葡萄藤,席地而坐,自顾自地整理起来。
周围的知青们交头接耳,指指点点,投来的目光里混杂着鄙夷、同情和看热闹的戏谑。
在他们眼里,陈放的行为,已经到了让人无法理解的地步。
天黑透了。
知青点的土屋里,煤油灯的火苗“噼啪”作响,在墙上投下摇曳的人影。
赵卫东正唾沫横飞地给大家讲着从哪儿听来的荤段子,不时把矛头指向角落里的陈放,引来几阵哄笑。
“咱们的陈大才子,估计这会儿正抱着他的宝贝柴火,思考人生呢!”
陈放背对着众人,缩在自己的铺位上,用身体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他没睡。
他从怀里摸出白天带回来的桦树枝和山葡萄藤,又拿出了那片锋利的瓦片。
夜深人静,鼾声四起。
他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那根被赵卫东嘲笑为“烧火棍”的桦树枝,在他手里被瓦片一点点地削着。
他削得很慢,很专注,每一刀都精准地控制着力道和角度。
瓦片粗糙,可他的动作却稳如磐石。
他的目标不是削尖,而是在树枝的末端,削出了一个结构复杂、带着倒钩的精巧卡槽。
接着,他又拿出另一小截硬木,同样用瓦片,制作了一个更复杂的扳机零件。
这零件一头是触发踏板,另一头带着一个小小的凹口,刚好能和桦树枝上的卡槽完美地扣在一起。
杠杆原理最原始,也是最有效的应用。
一个极其灵敏的触发装置。
只需要几两重的外力,就能破坏这个脆弱的平衡,释放出被压抑的巨大能量。
他又拿起那坚韧的山葡萄藤,用牙齿撕开表皮,再用双手,将它一分为四,然后熟练地搓成一股比麻绳结实百倍、且带着植物本身气味的绳索。
他在绳索的一端,系上了一个用偷偷藏起来的铁丝拧成的、绝对无法挣脱的活扣。
整个过程,动作行云流水。
……
第二天。
鸡叫头遍,陈放就睁开了眼。
他把做好的几个陷阱零件和绳索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像个幽灵,悄无声息地溜出了知青点。
狗窝里,五个小家伙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只是安静地看着他,连平时最闹腾的雷达,此刻也只是摇了摇尾巴,没发出声音。
山里的晨雾又大又冷,吸进肺里,凉得人一哆嗦。
陈放直奔昨天勘察好的那片区域。
就是那个新鲜的兔子窝附近。
他很快找到了几条被踩踏得十分明显的兽道。
这些小路隐藏在灌木和杂草下,是兔子每天觅食和回家的必经之路。
他选了一个位于两丛灌木之间、路径最窄的位置,开始布设陷阱。
他先是找到旁边一棵碗口粗、弹性十足的小树,双臂发力,将树干一点点掰弯,然后用做好的触发装置死死卡住。
山葡萄藤做的绳索一端连着树梢,另一端的活扣,则被他巧妙地布置在兽道正中央。
他用几根小树枝撑开绳套,使其保持一个兔子脑袋刚好能钻进去的大小。
最关键的一步,是伪装。
他用落叶和浮土将触发装置和绳索小心地掩盖起来,只留下那个致命的圆圈。
做完这一切,他退后几步,像个挑剔的艺术家一样审视着自己的作品。
完美。
整个陷阱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别说是兔子,就算是有经验的老猎人,不留神也发现不了。
他用同样的手法,在另外两条兽道上,一口气布下了剩下的两个陷阱。
做完这一切,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陈放回到知青点时,大部分人才刚刚睡眼惺忪地起床。
没人知道他刚刚在山里,布下了三道无声的杀机。
一整天,他都像往常一样,扛着锄头下地干活,沉默,不起眼。
赵卫东的冷嘲热讽也还在继续,只是陈放已经完全免疫。
他的心,一半在手里的锄头上,另一半,则飞到了后山的那几个陷阱上。
他在等。
耐心地等。
胃里火烧火燎的饥饿感不断冲击着他的理智,但他比任何时候都平静。
回到知青点,五个小家伙饿得已经发不出叫声,只是有气无力地用小脑袋蹭着他的裤腿。
陈放蹲下身,把它们一个个抱在怀里,用手给它们顺着毛。
“再等等。”
他低声说。
“就快了。”
……
傍晚,收工的哨声响起。
陈放放下锄头,一秒钟都没耽搁,直接就往后山走。
“哎,陈放,天黑了还上山干嘛?”李建军在后面喊了一句。
陈放头也没回。
山林里的光线暗得很快。
他凭着记忆,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第一个陷阱的位置。
心里,没来由地有些发紧。
他拨开树丛。
陷阱还在,小树依然被掰弯着,卡得死死的。
绳套也完好无损。
空的。
陈放的心沉了一下,但没说什么,转身走向第二个。
依然是空的。
连触发的痕迹都没有。
难道是自己选错了位置?
还是伪装没做好,被兔子发现了?
不,不可能。
他对自己的技艺有绝对的自信。
当他走到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陷阱的位置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林子里昏暗得几乎看不清东西。
他心里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或许运气真的不在自己这边。
他拨开挡在身前的最后一片灌木。
视线中,那棵被他当做弹力臂的小树,已经弹了回去,直挺挺地立在那儿!
触发了!
陈放的心脏猛地一跳,他几步冲了过去。
绳套不见了,地上只有一些挣扎的痕迹和几撮灰色的兔毛。
他顺着被绷直的绳索向上看去。
只见半空中,一个灰白色的、毛茸茸的东西,正被绳索倒吊着,四只脚还在无力地乱蹬。
那是一只兔子!
一只膘肥体壮,少说也有四五斤重的野兔!
绳套死死地勒住了它的后腿,它越是挣扎,套得就越紧。
成功了!
巨大的喜悦瞬间冲垮了陈放一直紧绷的神经。
他走上前,一把将那只还在奋力挣扎的兔子从半空中解了下来。
沉甸甸的分量,让他因为饥饿而发虚的身体,都感到了一丝踏实。
他拎着兔子的耳朵,感受着那温热的、充满生命力的搏动,胃里的饥饿感仿佛更加强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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