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贵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只是远远地看着那个由木桩和烂泥构成的简陋工事,又看着站在旁边,脸上还带着泥印的陈放。
“陈小子,接下来……咋整?”
陈放迎着老支书的视线,没有半点犹豫。
“烧!”
刘三汉是个炮仗性子,一听要烧,一把从一个民兵手里夺过黑乎乎的酒坛,往前一递,嗓门洪亮:“陈总指挥,你说咋办!俺们就咋办!”
“这是从仓库底翻出来的‘闷倒驴’,劲儿顶天了!”
陈放接过冰凉的陶坛,入手沉甸甸。
他手指一抠,拔掉那用干泥和破布封死的坛口。
一股浓烈到呛人的酒精味混着劣质粮食的酸气猛地冲出来,熏得人脑门发晕。
他眉头都没皱一下,目光平静地扫过王长贵、韩老蔫,还有刘三汉和他身后的那几个年轻民兵。
“支书,韩大爷,三汉哥,还有各位。”
“接下来的事,有危险,你们所有人都退到五十米外,到上风口等着。”
“啥玩意儿?”
刘三汉眼珠子一瞪,脖子都粗了一圈,“陈总指挥,这哪能让你一个人干!”
“俺们民兵连是吃干饭的?这要是传出去,俺刘三汉的脸往哪搁!”
他身后的几个民兵也跟着嚷嚷。
“就是啊陈知青,多个人多把力气!”
“这不是力气活。”
陈放摇头,指了指那个黑黢黢的土堆,“这‘闷倒驴’一点就着,地窨子里头憋了那么久,全是腐烂的东西,一烧起来,里头的气一膨胀,可能会‘爆燃’。”
他顿了顿,看着刘三汉那张懵懂的脸,换了个更直接的说法。
“就是里头的火会跟炸药一样,‘轰’的一声从缝里喷出来。”
“谁离得近,谁就会变成个火人,躲都来不及。”
刘三汉听得一愣一愣,“爆燃”俩字他听不懂。
但“火人”俩字他听懂了,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脖子。
“更要命的是烟。”
陈放的声音压得更低,“那烟里头,全是看不见的病菌。”
“火一大,热气往上冲,烟里的东西会跟着飘得到处都是。”
“要是吸到肺里……”
他没再说下去,但那未尽之意,让人汗毛倒竖。
“我一个人,目标小,知道怎么防护。”
“人多了,乱糟糟的,万一哪个没躲开,或者被烟呛到,那才是得不偿失。”
刚才还嚷嚷着不怕的几个年轻民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吭声了。
王长贵深吸了一口气,沉重地一挥手。
“听陈放的!都往后退!”
“退到山坡上!没有他的话,谁也不准下来!”
刘三汉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但还是咬着牙,招呼着手下的民兵。
“走走走!都往后撤!”
一群膀大腰圆的汉子,一步三回头地朝远处山坡上走去。
“就真让陈知青一个人在那儿?”
“那玩意儿……真有他说的那么邪乎?跟说书似的。”
“你小子闭上乌鸦嘴!没听支书说吗,听指挥!”
很快,喧闹的人群退到了几十米开外的上风口。
陈放没急着动手。
他先是将那坛“闷倒驴”放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
然后从自己的裤腿内侧,撕下一长条厚实的帆布。
他将布条一端死死塞进酒坛,看着布料被辛辣的烈酒浸透,颜色慢慢变深。
追风和雷达一左一右,紧紧护卫。
追风一如既往,青灰色的身躯伏在地上,耳朵警惕地转动。
雷达则焦躁得多。
它似乎对那地窨子的气味和即将到来的火焰都感到极度不安,喉咙里时不时发出压抑的呜咽,绕着陈放的脚边转了半圈,最终还是紧紧挨着他的腿,一步也不肯离开。
陈放扛起民兵们留下的一麻袋石灰,走到自己之前用脚画出的那道白色隔离带前。
“刺啦——”
他用剥皮小刀划开麻袋的封口,抓着袋子底,倾斜过来。
白色的粉末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瞬间将那道细细的白线,变成了一条宽达半米、厚度超过三指的白色地带。
粉尘弥漫,在空气中形成了一片呛人的白雾。
陈放屏住呼吸,绕着地窨子走了一整圈。
一整袋五十多斤的石灰,被他毫不吝惜地全部撒了下去。
这是第二道防线。
也是最重要的一道物理防线。
确保在焚烧的过程中,万一有携带病菌的液体从里面飞溅出来,也会在落地的瞬间,被厚厚的生石灰层吸收、中和、消毒。
做完这一切,陈放才走到那块干净的石头旁,抱起了那坛“闷倒驴”。
坛子入手冰凉,分量十足。
他走到被封死的地窨子前,将坛口对准顶部那道特意留出的狭长缝隙。
“咕嘟……咕嘟……”
他小心地倾斜坛身,浓烈刺鼻的烈酒顺着缝隙,缓缓地倒灌了进去。
辛辣的酒精,混合着腐烂的气息,在空气中发酵成更加古怪、令人作呕的味道。
酒液浸润着地窨子里的兽皮、烂棉絮、枯枝败叶,还有那两具已经开始腐败的尸体。
一整坛烈酒,很快就倒进去大半。
陈放将剩下的酒坛放在一边。
然后才对着不远处严阵以待的追风和雷达,打了个后撤的手势。
追风立刻起身,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矫健地向后退去,一直退到了三十米开外的一片土坡上,才停下脚步,转身望向这边。
雷达却显得焦躁不安。
它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围着陈放的脚边转了一圈,黄色的尾巴夹得紧紧。
“退后。”
陈放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反抗的语气。
雷达浑身一颤,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跟着追风,退到了远处的安全地带。
但那一双大耳朵依旧死死地朝向这边,紧张地捕捉着任何一丝动静。
确认两条狗已经安全,陈放这才从口袋里摸索出火柴盒。
“嚓——”
他划着一根火柴。
橘红色的火苗“呼”地一下在风中燃起。
他用火柴,点燃了那根已经浸透了烈酒的帆布条。
火焰顺着布条“腾”地一下窜了起来,烧得噼啪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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